第二百三十二章 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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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封信中，并未提及到上官爵的名字。
可想而知，她要从宫内传信出来绝非易事，而以她目前处境，难道求救不是重中之重么？
为何她的做法更像是为了确认，千禧客栈中是否当真有成北这个人。
而非其他？
上官爵重新看向小太监，沉声道：“翠婉还说过什么？”
还说过什么？
小太监陷入回忆。
昆玉宫里有个可以从余米巷爬出来的狗洞，这事在他们浣衣局里不是什么秘密。
小太监人称四元，他比翠婉小上一岁。
原本翠婉刚入宫的时候，去的也是浣衣局，因为他们这种穷苦人家被卖进宫里的，一般都没有背景和手段，所以只能做这种苦差事。
四元长得瘦小，没少挨欺负过，翠婉帮过他几次。
翠婉在浣衣局里人缘极好，她本就出落的要比别的宫女漂亮一些，后来更是被她舅舅卖给了太监总管。
后来翠婉就出去了，出去了也经常回来给他一些照料。
四元是打从心底将翠婉当成姐姐的，所以昨日她来找自己，希望将这封信带出宫，给到千禧客栈里的成北的时候，四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成北二字怎么写。
四元走到浣衣局，想起他上次钻狗洞出去时买的饴糖没给翠婉拿，于是将信暂时放回自己的木箱锁上，又拿了饴糖出去找翠婉。
可这一趟就叫他终身难忘了。
那个金色龙袍的男人，眼睁睁看着翠姐姐被自己的人割了舌，血还溅了一滴在他的袍子上。
不是说翠姐姐在康文宫伺候么？
康文宫里的那位主子，不就是面前这一位么？
他为什么要杀翠姐姐？
为什么？
四元想不通，所幸的是没有人发现他，他发疯似的捂住自己的嘴，一路狂奔回寝房找到那封信。
外面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他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死死地攥着这封信等天亮。
翠姐姐说，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交到成北手上，若是中途出了意外叫人发觉，便将信撕掉，别连累到他。
可是这是翠姐姐死前拜托他的最后一件事，他怎么可能不完成？
四元说完后，四周又陷入了沉默。
倒是魏潇说了一句：“传闻东篱帝杀人如麻，原来是真的。”
四元不清楚前事，他想不到这么多关联。
但是上官爵不一样，他知道盛卿尘一定是出事了。
方楚辞在想方设法不让她与外面的人接连上。
“对、对了！”四元直起脖子，又道：“翠姐姐那日说过一句话，说、说她觉得姑娘是好人，不能让她稀里糊涂地留在宫里。”
这话当时翠婉只是碎碎念出来的，估计也不是想要跟四元说，但是被他听了来。
因为这话让人觉得奇怪。
为何会说稀里糊涂？
康文宫那位姑娘的事，就是他们这些浣衣局的小杂碎也听说了。
那是怎么样的荣宠啊，怎么就会是稀里糊涂呢？
上官爵坐回了椅子上。
辛幼安一个脑袋两个大。
什么意思？
先是死了一个宫女，然后这个小太监又说稀里糊涂。
方楚辞杀人如麻就是个变态，这里头盛卿尘究竟怎么样了啊？
“康文宫里那位姑娘，她如今如何了？”
四元摇头：“奴才不知，那本就是我们这种下贱人接触不到的，可我听说，陛下对她宠爱非常，翠姐姐也说，那是陛下的心头肉。”
他们倒是想见一见传闻中的心头肉，可那毕竟是犹如天上月一般的人，哪里是他们说想见就能见的。
可是四元想不明白。
若说是心头肉，那翠姐姐好歹也是她身边的大宫女，为什么要将翠姐姐杀了呢？
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
上官爵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他觉得事情有古怪，但是暂时没法往盛卿尘失忆这样的事上想。
但是总之，这个翠婉是站在盛卿尘一方的就对了。
不然不会让人传出这么一封信出来。
上官爵将纸揉进自己掌心，攥紧了重重在几上一锤，而后唤卫行云：“纸笔。”
卫行云立刻将纸笔呈上。
上官爵要写东西，其余的人是不敢看的，纷纷将头扭开。
只有魏潇没有那么多规矩，魏潇看清上官爵匆匆写下的两行小字，凛然道：“兄长——”
上官爵撤了笔，将那页纸卷成了一个小卷，而后给魏潇：“送出去。”
魏潇虽然有些疑问，但还是照办了，将信鸢抓过来，信卷绑在它的腿上，而后摸摸它的头：“去找步摇的主人。”
他将步摇又放在信鸢面前给它闻了闻，而后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几粒粟米，喂完后信鸢便扑腾着翅膀弹跳到了窗口。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振翅一跃，小小的黑色影子从窗口消失无踪。
上官爵收回眼神，望向四元：“你有什么打算？”
冒死将这信传了出来，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上官爵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四元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他从昨夜到刚才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也来不及想别的。
但是如今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翠姐姐让他找的成北虽然在这，可是在这其中话事的人却分明是这位坐在窗前的黑衣男人。
他方才已经领略过他的气势了，知道此人必然是人中龙凤。
那张翠姐姐要他传出来的信中，他虽然没有看过内容，但是大体也能知道，这些人是在互相传递一些什么讯号。
还有方才飞出去的那只鸟.……
四元的脑子，只能想到一点，那就是他们要里应外合！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前都是翠姐姐死前的那副景象，他恳求道：“你们不要去招惹陛下了，他、他杀人不眨眼的，若是惹他生气，不知道陛下会做出些什么来啊！”
在四元的认知里，尽管面前的这些人再厉害，却不是可以与皇帝势力匹敌的。
若是往上撞，那难免与翠姐姐一样死路一条。
成北觉得这个天真的小太监未免太善良了一点，他家陛下，能怕谁？
上官爵很轻地眨了一下眼，说：“我是问，你想回去等死，还是我给你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