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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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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头到尾都不是君子,更不会顾忌小儿性命。

可若是盛卿尘生的……方楚辞想起那晚,圆圆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帮他上药,说他不是坏人的神情。

大概在某个瞬间,他曾经为一个孩子心情颤动过。

盛卿尘持续昏迷中。

那个老大夫被方楚辞抓来囚禁在马车上,专门诊治盛卿尘。

每日定了个时辰会停下赶路,老大夫给盛卿尘施针,方楚辞则是换药。

这样过了五六天,盛卿尘头上的包在经过药物热敷后,倒是消了下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磕痕。

方楚辞总是去抚一抚,不知道是不是意图把它抚平。

盛卿尘却一动未动,呼吸轻缓。

大夫跟方楚辞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公子,夫人这几日胎相是稳定了些,您可以少些担心。”

方楚辞冷哼:“她一日未醒,你就一日不能离开,加之人昏迷怀胎是个危险之事,你一点都不能分神,她若出了万一,你也不用活着走出这个马车。”

老大夫叫苦不迭。

医术不精难道还能是他的错么?

不过照他大胆的猜想,这位夫人必定是头部遭受撞击时颅内出了血,这才导致了这场长久的昏迷。

方楚辞不再理他,而是端起旁边一碗放温的药,用一根细小的银匙,舀了一些喂给盛卿尘。

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对于流进口中的药盛卿尘还是会本能地吞咽。

这个药是活血化瘀的,两日来方楚辞耐心地喂了不少。

这时红桥急匆匆地从外进来,略带激动地抱拳禀报道:“殿下,师父到了。”

他们此时正休憩在一个大草地上,马车停在一颗大树旁,方楚辞将药碗交给大夫,自己掀帘出去了。

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正从马上下来,被人搀扶着走进。

自东篱国君病危以来,方楚辞便离开东篱在外游晃,后来又在大创逗留了半年之久。

他们师徒,算来也已经年余没有见面。

“师父。”方楚辞面对老者时还是恭谨的,行了个师徒礼。

覃越抬手一挡,认真瞧了瞧自己的徒弟,倏尔一笑:“免了,现在应当是我给君上行礼,君上自承袭位以来,老夫还未来的及道喜。”

方楚辞是他一手带大的,知道这个徒弟当年过的有多不容易。

如今翻身成了东篱的主君,也算是消了他心头的一丝不甘心。

方楚辞是个优秀的人,当年若不是被东篱国君刻意忽略,又遭遇残害,好好的放在宫中长大的话,也不会长成今天这副性子。

他知道外头对方楚辞颇有议论,说他身世的,说他阴狠的都不在少数。

可只有他知道,方楚辞曾遭受了多少磨难才有今天。

“师父言重了,多亏师父当年的教诲。”

“我教诲你什么了,倒是你娘,真可惜,若是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安慰。”

方楚辞垂眸未发声。

男人之间,寒暄了这两句已经算的上是婆妈,覃越不再多说:“找我来是为了救人?”

方楚辞侧身让出身后的马车:“是有一人,还望师父搭救。”

“来的路上我问了红桥那丫头几句,说你救了个女人回来,我还稀奇来着,你可算是开窍了,知道要成家了?”

覃越边说边掀帘进去。

等看清躺在榻上的盛卿尘,覃越连连称赞:“想不到我徒弟眼光好,竟能叫你找着个这么漂亮的?”

没有方楚辞的吩咐,红桥自然是不会对覃越多说什么。

盛卿尘的身份必然是不能随便外扬的,便是要说也只能等方楚辞自己跟覃越说。

所以覃越这会儿当真只以为方楚辞是在外游历,从而碰上了两情相悦的女人。

他颇感安慰。

方楚辞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是,徒弟福气好。”

覃越满意地点头,伸手搭上盛卿尘的脉。

不消一会儿,他惊讶地回过头来:“怀了身孕?”

他从医多年,一搭脉便知,这姑娘如今坐胎不太稳,大概跟伤势有关。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这么胡来:“你如今是堂堂国君,怎可在外随便有子嗣?便是喜欢,也要带回皇宫,在祖宗面前拜过才可生子,不然往后若是个皇子,是要遭人诟病的。”

方楚辞满不在乎:“都是些旧识,本宫的孩子,谁敢议论。”

见他这样,想必是对面前的姑娘爱惨了,覃越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从身侧掏了只小瓶出来,掌心倒出一枚药,交给了方楚辞:“叫人磨碎了掺水,喂她喝下去吧。”

方楚辞吩咐红桥去了。

“只是怎么会弄成这样?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还怀着身孕,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方楚辞只淡淡地解释:“我身份暴露,被人追杀。”

瞧见他身上有伤,覃越信了:“非得在外边,你那个兄长,为了阻止你登基,必然是派了诸多杀手拦截你,你好好呆在皇宫不行么?政事也不管管!”

“政事有安常在。”方楚辞道。

他都不好跟师父说,他那个前太子兄长派遣来追杀他的人,压根连东篱国土都没踏出去就被他剿灭了个干净。

他不回东篱,是因为有些事他不在,反而更好下手。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说,覃越虽然是个高人,总也离朝政十万八千里,一些肮脏的手段他大概见不得。

师徒两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而后覃越又问了大夫方楚辞的伤,亲自给他换了新的药。

“还是得你师父来。”覃越边给他处理腰伤那处伤,边道:“从小被人砍就不爱哼声,你看看你这是摔哪去了?再差一点腰就要断了!”

方楚辞忍着疼,也忍着絮叨。

山野里都是夏日的虫鸣,他看看盛卿尘,再看看给他治伤的覃越,突然一笑,开口道:“师父,我真的很喜欢她。”

他第一次说出口喜欢。

覃越一愣,这马车很宽大,此刻只有他们三人在,落话都似乎有回音。

他第一次听方楚辞说喜欢。

从小方楚辞只会说‘我要’,却没有说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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