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咄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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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行云上了王府特意乔装过的马车，对车上的上官爵摇了摇头。
上官爵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侧，已经料到结果：“果然是见不得人。”
“这客栈只怕是他的眼线，那掌柜的明显敷衍属下，只将谢礼留下了。”
如此一来，这‘谢辞’的身份便当真是可疑。
上官爵心中有数：“今日派人多多盯着这块地方，还有，暗中调查辛幼安容锦所说的相似之人，有异动随时跟本王回报。”
“是！”
“若真是方楚辞，他定然是带着目的而来，此人野心勃勃，在朝中恐怕也有眼线，如今大创局势正乱，别让他有可乘之机，仔细朝中大臣的动向。”
卫行云被他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如芒在背。
那方楚辞绝对不是个善茬！
——
城门口，东南门。
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带起一路的尘土飞扬。
城门守卫摇手疾呼：“站住！什么人？！”
两匹马没有放慢一点速度，只将手上的通关玉玺一亮，那守卫便惊恐地退到一边。
骏马疾驰而过。
新来的守卫惊魂未定：“师傅，这什么人呐，怎么您这么害怕？”
“宣王的联查执事，你个木头多记着点，宣王的人可不能拦！”
执事入了城，没有作半点歇息，直奔了宣王府。
等管家上了茶坐定后，上官爵恰巧从外头回来。
执事上前参拜，从袖中拿出严密封存的手札：“禀王爷，幸不辱命。”
上官爵看着那手札，迟迟未接。
半晌，他道：“辛苦两位了。”
李伯伺候在一旁，与卫行云互换了个眼神。
他们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多年的，何时见过主子犹疑，只是也明白，主子这是在害怕。
门外又有声音传来：“上官爵，帮我一把。”
只见盛卿尘跛着脚，拄着一根拐杖，姿势别扭地往这边来，旁边的春儿想扶又不敢。
方才执事到府里时，李伯就让人去通知了盛卿尘。
毕竟手札的真相涉及了老主子和老王妃，若是王妃陪着，主子只怕也能宽心一些。
上官爵半揽着盛卿尘的腰，将她带入正厅。
执事手中还举着那手札，见了盛卿尘就要行礼，被盛卿尘止住了，顺带拿走了手札。
那里头的东西对上官爵来说，大概率是不太好的结果，他不想看，那便由她来拆。
手札历经十余年，纸张颜色已经泛黄，最上面的蜡封已经是被拆封过的状态。
那里边，薄薄的一张纸。
刊将军亲启：兹庆盛三十三年，腊月初三，西北军过坻崿山脉，望刊将军出兵，一举歼灭。
盛卿尘手抖了一下，那底部，赫然盖着盛怀瑾的私章。
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盛卿尘狠狠的闭上眼，脸上一片苍白。
她的表情说明了什么，不用问，大家都已经懂了。
两位执事是不能提前打开手札内容的，见此，脸上一片血色跟着褪尽。
而后，姓韩的那位执事狠狠拔出自己身侧的刀柄，他恨声道：“王爷，我们何须再忍，我这便去为老王爷报仇！”
韩执事说着便要往外冲。
众人如今都是情绪激动的，就连李伯也站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站住。”
上官爵唇色全无，从盛卿尘手上取过那手札，闭了闭眼，而后才下定决心，将里面的内容匆匆看了一遍。
看完一遍，从头再看一遍。
就像是凌虐自己一般，将信上自己父亲的死因看了五六遍。
而后他才像是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下颌骨咬的死紧。
他又何尝不想将涉事的人直接千刀万剐！
可这样未免太过便宜了！
他父亲身死西北时，甚至不知道是被自己的人出卖，在天有灵的话，又该有多不甘心！
盛怀瑾。
他要他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他要这人跪在皇宫大门口，被百姓指责唾骂，再将他的骨灰撒在西北坻崿山脉，祭奠那五万亡灵。
牵扯在这件事中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一个也别想！
上官爵甚至没有看清盛卿尘的表情，他脑子里混乱不堪，捏着那封手札回了书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
执事们能看见王爷的痛苦，但是他们如今不能轻举妄动。
王爷定当自有安排。
一时间剩在大厅的人，全都面色各异。
只听春儿着急的声音传来：“王妃，您怎么了，您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腿疼啊？”
盛卿尘猝然回神，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从方才起，她脑子里就剩下当日在盛府，母亲的那一句话。
“娘这辈子被困在深府中，不懂外面的争权斗势，可若是有一天，盛府有个万一，你保你爹一命，当娘求你，可以吗？”
可是母亲，他犯此大错，我要如何留他一命？？
别说上官爵绝无可能答应，就是换成您自己，盛怀瑾身上压着五万人命，您又如何留他一命？
这里面的，可全是血债啊！
她是盛怀瑾的亲生女儿，上官爵是上官墨非唯一的血脉。
她怎么走，忠孝才能两全？？
韩执事已经反应过来，他面色怪异地看了一眼盛卿尘。
而后说：“王妃，丞相通敌是既定事实，倘若日后王爷要对盛府做些什么，我们也是丝毫不理亏的，还望王妃能认清现实。”
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还保留着正妃之位，就已然是莫大的恩惠了。
“执事！”李伯难得情绪激动的呵斥：“这事与王妃何干？！”
韩执事心中燥郁难平，说话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好歹是王妃娘家人，若是王妃他日心软求王爷手下留情，我老韩第一个不答应，盛怀瑾是个奸臣，奸臣就该杀！”
“王妃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在这事上怪王爷，韩执事何至于口出此言！”
春儿也愤愤：“就是，我们王妃与盛家本就来往不多。”
盛卿尘听他们在自己耳边吵，纷纷扰扰，像是有一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站在上官爵这边的。
做了错事就要承受责任和后果，这没有错。
韩执事咄咄逼人：“若王妃当真与王爷一条心，又为何会是如今的脸色，这分明就是害怕娘家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