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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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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屏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李遂意在朝元殿伺候,秋冬和熙娘则远远地避在另一侧。

女子在一处时,不论年纪大小,说起共同的敌人来话总是尤其多。

熙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贵妃捉了些僧人来等着皇帝回来处置,好奇之余便捱了过来。

恰巧秋冬有气儿没地方撒,便冲着她竹筒倒豆子起来。

“您瞧见那淫僧没有?”秋冬指着外间坐在地面上闭着眼睛的僧人道,“长得人模狗样,竟做出这等下作事来!还信佛呢,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熙娘望着那僧人,仍旧一头雾水:“怎的?莫非奸|污信女的僧人就是他们?”

这倒没有确凿证据。

可秋冬认为,盯着她家四小姐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陛下除外。

“九成九就是他们!”秋冬冲着那僧人努了努嘴,“您瞧啊,谁家高僧的模样这样骚的?长这样一副脸入个赘加官进爵不选,非要吃斋念佛一辈子?搁谁愿意出家呢?”

别说熙娘,想来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

熙娘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接受。

“模样生得好,又一直盯着咱们娘娘看…我看,就是那淫僧无疑了!”

熙娘上了年纪,听这些小年轻口口声声骂着“淫僧”,十分无奈,拍了拍她的手道:“小姑娘家家的,快别说那个字了。”

秋冬渐渐平复了情绪,又看了那淫僧两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宫人们来来回回,亦是对着这群僧人指指点点。城中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不少,见贵妃将他们捉来,人人拍手叫好。

世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信女们已经被长相标致的淫僧骗得头脑混沌,一颗向佛之心被人肆意玩弄犹不自知。不推长久之计,而造卒成之功,皆非远大之资。

不一会儿,外间便高呼天子驾临。

陆银屏与慕容擎陆珍等一道去迎,刚出殿门,韩楚璧便上来拉了陆珍去一旁说话。

而天子则站在那淫僧跟前。

众僧不再诵经,双手合十,闭口不言。

那名一直盯着陆银屏看的怪模样僧人将视线移向了天子,二人对视,不知为何在陆银屏看来却像是对峙。

最终僧人屈服,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

这些僧人有骨气得很,自打入了小行宫,便盘坐在地诵经,便是威胁恐吓也断然不会跪的。

有此人做了个开头,众僧便也跟着伏地行礼。

拓跋渊双目沉静地望着那僧人,开口道:“滚进来。”

说罢转身便要进殿。

陆银屏心道糟糕——听天子口气,像是同这淫僧相熟,难道说这是天子的同门?就连引诱信女之事也是他一手促成?

以她对拓跋渊的了解,他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可有太祖和先帝的烂摊子在前,皇室的荒淫无道是出了名的,很难保证他骨子里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陆银屏赶紧跟上去,先一步将自己撇开:“陛下陛下,臣妾在外游玩,这僧人一直瞧着人家看,这才将他捉来了。”

“你那点子心思还想瞒朕?”天子停下脚步,手放在她肩上,指着座位后的屏风道,“去,坐那后面。”

陆银屏悻悻地看了他一眼,万般不情愿地道:“臣妾是见不得人怎的,还要坐后面去?别人说得不错,以色侍人恩爱不长久…”

未等她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敲。

“胡言乱语些什么。”拓跋渊道,“你不是说他一直盯着你看?”

陆银屏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去了屏风后坐着。

隔着屏风上的万里黄沙,她静静地望着天子宽阔的脊背,听他开口训话——

“梵天,你越线了。”

她忍不住小声道:“陛下同这淫僧说中原话,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淫僧?”拓跋渊笔直的脊背稍稍向后一靠,侧首露出小片玉白脸来,轻笑道,“他可不是什么淫僧,你不要看不起他。”

陆银屏敲了敲屏风,不满地道:“可他老盯着我看。”

拓跋渊拇指上的扳指敲了两下木榻算是作了回应:“等着,一会儿朕替你剜了他的眼睛。”

陆银屏小声道好。

梵天静静地望着他,和他身后那道屏风,最终开口道:“她是尊者的嫔御?”

拓跋渊昂首俯视梵天,眉眼带笑,声音清冷:“是。”

梵天摇了摇头:“尊者不配。”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韩楚璧的手攥成了拳头,被陆珍死死摁住。

慕容擎面无表情,却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天子一声令下他便上前掐死这不知好歹的僧人。

“大魏天子威德慈厚,奉先思孝,处位思恭,君体巍然。我不过鄙陋妇人,蒙受天恩才得以侍奉左右。”陆银屏冷笑道,“妾日夜惶恐,忧心天君收回此机遇,唯恐君王不喜妾之资质,战战兢兢侍奉至今。你这弹丸小国来的比丘,有什么资格说他不配?!”

梵天隔着屏风望向陆银屏,见她说话时抑扬顿挫,头顶珠钗一闪一闪,可面目瞧不真切。

他似乎还想再看,却有个黑沉沉的身影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天子斜斜往座上一靠,淡声对慕容擎等人道:“都下去吧。”

韩楚璧愤然:“陛下但凡开口下令,臣下立马杀了这淫僧!”

“下去!”拓跋渊高声重复了一遍。

韩楚璧不服,还要再说,却被陆珍拦腰抱起,扛着出了朝元殿。

慕容擎看了他们一眼,也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不消片刻,便只剩了天子和僧人…哦,还有屏后的贵妃娘娘。

“陛下还同他废什么话?”没了人便没了顾忌,陆银屏挠着屏风怂恿道,“剜了他那双乱瞧人的眼珠子,割了他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舌头!”

拓跋渊却没理她,只是看梵天。

窗棂斜照入数道光来,殿内香炉之上香雾袅袅,掠过座上之人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在即将触上他深刻面目时却又消散。

“朕的确配不上她。”他忽然道。

陆银屏停下了抓挠的动作,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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