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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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辉宫的宫人被赶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全嫔的怒吼。
“李娴那小贱人也就罢了,顶多拼个鱼死网破。”全嫔一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又来个陆银屏…怎么跟她争?”
阿满道了声“碎碎平安”后,便低头清理地上的瓷片。
“奴看这陆贵妃也蹦跶不了多久。”她清理完,又绕到全嫔身后替她捏肩膀,“您是不知道,现在宫里都是怎么说她的…”
阿满最喜欢听人墙角,掖庭人多嘴杂,经常有人传闲话。
“怎么说的?”全嫔竖起耳朵。
阿满低声道:“说这位陆贵妃是天生的淫|贱胚子,离不得男人的。被养在瀛州的时候便常同她那几位表兄同吃同住,本是要给裴家做儿媳的。兜兜转转又跟崔家的人搞上了,最后竟看上了咱们皇上…”
阿满趴在全嫔耳朵上,声音压得更低:“瞧着人模人样吧,花样可不比那俩姐妹少。听说昨天陛下刚到徽音殿,她在窗户旁边就给了…”
全嫔听得面上一红:“好歹也是世家女,怎么就肯自甘下贱的?”
“那可不好说,三国那会儿曹魏的几位可不就爱立贱人做皇后?”阿满直起身子来,满不在乎地道,“没准儿就是个骚狐狸变的,瞧那双眼,看谁都在勾引似的。”
全嫔信了半分,颔首道:“她长得的确同慕容夫人相似。可那位看着就清爽干净上许多,瞧着便是个本分人。只可惜死得早,不然现在看她俩斗倒是一件趣事…”
慕容樱生前倒没掀起过什么大浪,或者说刚掀起一阵儿——便是生子那次,生完就被一杯鸩酒赐死。这事儿成了禁忌,无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阿满依然对陆贵妃比较感兴趣,当下掖庭里的嫔御无论贵贱尊卑,都会说上一两句,听得多了什么话都有。
“今儿您看见贵妃下巴的没有?”阿满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这处破了,还穿个高领,遮都遮不住,早叫奴看到了。”
全嫔蹙眉道:“那又如何?”
阿满无奈地看了一眼主子,解释道:“那可是被人咬的…您说阖宫上下谁敢咬她?”
全嫔咂摸出了道道来,一脸恶心:“你是说…陛下?”
阿满点头,极为不屑:“以色侍人,这‘色’还是借的死人的光,奴瞧着她也就这阵儿了。陛下天赋异禀,体力过人,宫里哪个嫔御承了宠哪个不是歇上十天半个月的?她天天作践自己身子,早晚得死在徽音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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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徽音殿抱着二楞子逗玩的陆贵妃,连连打了数个喷嚏。
苏婆端了热汤来,嘴里埋怨着她:“不是风寒大好了?怎的又打喷嚏。”
陆银屏揉捏着二楞子爪子上的肉垫,头也没抬地道:“今儿我嫌她们太吵,刺了两句,没准儿现在正咒我早点死呢。”
苏婆“呸”了一声:“别把那个字挂嘴边,多不吉利!”
陆银屏躺在矮榻上,将狗抱在怀里揉。
“婆婆,我睡会儿,晚上吃东西了再叫我。”
“跟女人打交道就是劳心劳神。”苏婆表示理解,“小姐好好休息。”
门被带上后,陆银屏又睁开了眼睛。
殿里燃了香,白日檀香夜间沉香。屋角的冰寒气四溢,窗外一片嘒嘒之声。
面前的那扇翡翠孔雀屏还是拓跋渊在东阁里找到的,又让人架了进来。贵重是贵重,漂亮也是真漂亮。可这玩意儿一撞就碎,吓得她宫里的人除了她自己都绕得远远的。
陆银屏抱着狗,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崔灵素弄死。
陆银屏也不想如此做,但总不能杀了崔旃檀。眼下拓跋渊虽然宠她,但他看似温和,实则阴晴不定,没准儿哪天想起来这事儿又要折腾得她半死不活。
又或者她有一日不得宠,他会拿此事做筏子杀了她也不一定。
知道她和崔二好的人不多——除了崔旃檀本人,眼下只有外祖母、苏婆、崔煜、秀奴、崔灵素,外祖母和苏婆断然不会出卖她,崔煜则早就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想让这事儿翻篇,崔灵素一定不能留。
可…她没杀过人啊,谁来告诉她,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人消失呢?
毕竟心大,眼前摆着这么多事儿,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看着一片漆黑。
陆银屏一动,便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天子不知是何时来的,贴着她侧躺在榻上。由于身量太长蜷缩不开,一双腿置在外面。
二楞子早就醒了,一动也不敢动。见她也醒来,这才连跳下榻去连滚带爬地从定制狗洞里爬出殿外。
拓跋渊睡得浅,感觉她醒来,闭着眼去寻她的唇。
陆银屏用手肘捣他:“我今天抱了一下午狗。”
拓跋渊眉头一皱,仍是没有睁眼。
“一会儿再洗,先给朕亲一口。”
陆银屏凑到他脸上,“啵”地一下亲了一口。
拓跋渊嘴角一勾,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唇|舌交接,柔软和细腻并在。陆银屏被吻得七荤八素之时,察觉他的攻势向颈下转移,瞬间灵台清明地抱住了他的头。
“月事快来了,这两天不行。”她慌张地道,“什么都能答应你,这个是真不行。”
拓跋渊抬起头,声音嘶哑道:“不进去。”
往常她不愿意了,他都说“不做”,今天则是“不进去”,就能看出这男人有多坏了。
陆银屏护着自己的亵|衣,拼命将他往外推。
“登徒子!天天净想介事儿!要不要个脸了!”她怒道,“配种的母猪还有休息的时候呢!你是想玩死我!”
“但凡要点儿脸,朕就得不到四四了。”他熟门熟路地解开亵|衣,将头埋了上去。
陆银屏仰着头两眼含泪,不消片刻自己也动了情。
正寻思要不要给了他时,他却松开了嘴,气喘吁吁地靠在她胸口上。
“你可听说过先帝?”
先帝便是哀帝,已去了许多年。太祖将基业打下不久后因病疠而亡,先帝少年登极,守疆扩土大力举贤,倒也做过一阵时间的明君。
只是后来依然走了拓跋家的老路子,终日酗酒杀人不说,一日在鹿苑打猎,竟一时兴起“御幸鹿妃”。荒淫如斯,提都不敢提。
这话让陆银屏怎么接?接了是不是马上大结局?
她细琢磨半晌,最终期期艾艾道:“…先帝文韬武略,自然…自然是…”
“自然是明君”怎么都说不出口。
天子知道她说的勉强,索性与她坦诚。
“都说鲜卑人或有头痛胸痹暴躁之症,或嗜杀好色贪口腹之欲,皇室最甚,其实并非如此。”他嘲讽似的道,“凡人谁不好吃好色?谁一生无病无痛?”
陆银屏抓着他不老实的手低地骂:“那你还老闹我!”
“你听朕说完。”拓跋渊反手握住她的,轻轻地道:“然而上述症状,我皇室男子占了十成。”
陆银屏一呆:“不会这么巧吧?”
“就是这样‘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