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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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间一个小厮风风火火地跑到门口，又嗖地停下，原地大喘了几口气，才规规矩矩地打躬：“老夫人，老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哪儿来的贵客？

……

姜念念本来在府内小心避开来往奴仆，偷偷溜进一间间厢房里调查，想找出一些关于黑气的蛛丝马迹。

刚进到老爷郑辛卫的院子，就听到小厮通传说老爷带了个贵客回来，一时间整个院子的婢女和小厮都忙碌了起来。

打扫路面落叶的、擦洗会客厅桌椅的、准备茶水的、去膳房端糕点的，一群人忙忙碌碌在院子里打转。虽然隐身符可以让别人看不见自己，但若是被触碰，还是会被人发现。眼见着人来人往，本来宽敞的院子都显得拥挤了起来。在差点被一个拿扫帚的杂扫丫鬟撞到腰以后，姜念念只能泄气地暂时停止自己的行动。

看到院里有株老松树，枝干粗壮，树根盘虬，挺适合藏人的样子。她干脆运气提劲，一跃而起。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来到了院门口，院内忙碌的奴仆顿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老爷回来了。”

姜念念脚还没站稳，好奇地侧头一看——

那乌发黑衫，气度高华，通身流露出优雅神秘，硬生生把站在一边高大俊朗的郑辛卫衬托得泯然众人的男人，不是帝祁是谁？

他今日怎么没打伞？

一惊之下，没站稳的脚底一个打滑，身子失去了平衡，姜念念眼见着就要从树上摔落！

亏得她反应极快，脚底滑落的瞬间，脚背用力倒扣，在树干上一勾，借这个力她整个人倒挂着往前一荡，伸手抓住另一根树干，翻身，上树，坐好。

呼——

好险。

众人只见庭院中的松树树干剧烈抖动了两下，树叶簌簌作响，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风吹过。

“这好端端的，怎么刮起风了。”一个小厮小声嘀咕了一声。

姜念念坐在树干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就见帝祁神色淡淡，连一个眼色都懒得给过来。

郑辛卫没把这动静当回事，热情地引着身边这位身份尊崇的贵客进屋。

他今日出门准备去城东的绸缎铺子查账，没想到偶遇这位贵人。郑家作为江安城首富，可谓富甲一方，但士农工商，商家总归是在最末流。如今能有幸与这位结识，可谓天赐良机！他二话不说，便热情邀请对方来郑府做客。

想到这头，郑辛卫心头火热，殷勤周到地把对方往前厅引：“阁下来我郑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进！”一边使眼色让婢女把珍藏的明前龙井茶沏好，端出来待客。

帝祁面对这个架势，脸上八风不动，神态坦然，仿佛早已习惯了他人对自己的低姿态。

然而还没走进门，一个小厮就快步从外间走到郑辛卫耳边低声道：“老爷，不好了。丽姨娘疯了，被老夫人关进了柴房。”

郑辛卫跨到一半的腿僵了僵，脸上闪过一丝烦躁，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这才满怀歉意地转向帝祁：“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些急事需处理。”转头冲门前半跪着的婢女道，“还不快领着贵客去备好的厢房休息！”这边又冲着帝祁作揖致歉：“不若先请公子去房里休整片刻，晚间设宴，请务必赏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帝祁矜贵地一颔首：“去吧。”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主人。偏偏郑辛卫没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对，一边致着歉，一边忙着去了。

一旁的婢女站起来，有些含羞带怯地走到帝祁面前，平时觉得自家老爷已经是高大俊朗、气度不凡，如今一见这位黑衫公子，容貌昳丽、肤色如玉、薄唇殷红，气质说不出的高贵神秘，引人注目，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知他是否有婚配，要怎样国色天香的美人才配得上这样的贵人。她折起曼妙的腰肢，做了个礼，声音都放柔了三分：“请公子随奴婢来。”

然而男子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她身上，那双幽深而神秘的眼眸看着庭院里那株盘虬粗壮的老松树，婢女有些不明所以，又柔声提醒了一句：“公子？”

男子这才淡淡将视线移过来，明明是极清淡的目光，她竟觉得有些不能逼视，忙垂下眼：“请容婢子为公子带路。”

帝祁这回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树上，姜念念摸摸鼻子，他刚刚那眼神什么意思？？他和阿恶混进来干什么？她手脚并用地爬下树，跟上了前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