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楼鬼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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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全起见，在准备好挖墓的工具后，林泽与杨隽凯将三爷请了来。
老房子的门口，三爷端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八仙桌上摆了六盘菜肴，三荤三素，外加六碗白米饭。
江南人家祭祖时，通常沿用老辈人传下来的习惯，无论有多少先辈，菜只需三荤三素六盘，而米饭得有个准数，比如，祭拜主要的五个先人，就盛五碗饭，其他若有吃不着的，可以在请他们离开的时候带走纸钱，喜欢吃什么自己去买。
林泽只知道老房子里一共死过六个人，所以，盛了六碗饭。
在动土前，林泽请三爷详细说说当年的情况。
三爷说，张建国死后，厂里有人暗地里请他来帮看看。
为什么是暗地里呢，是因为当时看阴阳不受待见，不能正大光明的干，所以，他带了罗盘，跟那人一起悄悄的来到老房子里。
由于担心被人发现，他只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发现老房子门口有磁场反应。
他找来竹子，将一头削尖后插进地里，拔出来后，看了看带上来的泥土，闻了闻，又舔了舔，说有生石灰的味道。
由此，他断定下面有墓葬，而且，是凶墓；老房子经常有奇奇怪怪的动静，八成是这座墓在搞鬼。
鉴于当时的特殊情况，他没能力，也不敢将墓葬迁移，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对那人说，老房子因为有鬼墓在，已成凶宅，最好别住人。
说完，匆忙离开。
等三爷说完，林泽征询他的意见，问现在能不能开挖。
三爷看了看天色，又掐指算了算，点头道，是时候了，开始吧。
接下来，挖墓前的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林泽按照家传的办法，先进行更香，并将一根完整的香掐断扔到地上。
什么是更香呢，是将香炉里的香换上新的；这么做，是向老房子里看不见的主人表明，此前焚香是敬土地门神和附近的灵体，现在焚香是敬它们，要它们别在挖墓过程中闹出动静来，否则的话，就如被折断的香一样，会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
其实，林泽不信鬼神，他这么做，纯粹是按照先辈传下来的习惯。在他看来，可以不信鬼神，但老祖宗的规矩得遵循。
仪式结束后，几名雇来的壮汉开始刨地。
这些人体格强壮，人又多，是以没多会便挖到了硬土层。
林泽让他们停下，自己拿起铲子跳入坑中挖了几下，看过铲子头上的泥土后，对三爷说：“三阿公，下头铺了生石灰，看来，建这座墓的人想用生石灰来镇墓。”
“嗯，这么说来，墓主人可能有很大的怨气，建墓者为了防止它出来害人，特地铺了生石灰。”
林泽让壮汉们继续挖，不多会，硬土层被清理干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青砖垒砌的穹顶式墓葬。
“咦，怪了。”三爷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看砖头的成色，不像是古墓呢。”
此前，大家都认为下头至少是清代，甚至更早时候的墓葬，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按砖的形状和成色来看，不像是古时候的墓砖，倒像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砌房子用的青砖。
“的确奇怪呀。”林泽也感到云山雾罩的，“按砖头的造型和成色来看，应该是民国年间的产物，可是，假如这座墓真是那时候建的，三阿公您应该听说过。”
“那倒不一定。”三爷说道，“那时候我才多少岁，正跟着大人们翻山头学手艺呢，经常不在家，村上发生的事情多半我不知道。对了，我告诉你的一家五口被灭门的事，也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
听他说起一家五口被灭门的血案，林泽心里一动：“三阿公，听您说，那一家子被灭门之后，有好心人帮着收尸，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年我正好外出做事，等回到村里的时候，离血案发生已有大半年时间，几乎没人谈起这事，我自然也想不到去问。再说了，那时候日本人占领了丁蜀镇，平头百姓只顾自保，谁还会有心思去打听这个呢。”
“说得也是。三阿公，您说，当年那个好心人会不会……”林泽没把话说完，他将目光投向青砖砌成的墓葬。
三爷猜到林泽的意思，点了点头分析：“有可能。据当时的人讲，这座房子自从灭门血案发生后，就一直没人敢住，甚至，都不愿靠近。我想，那个帮收尸的好心人，或许正是利用没人敢来的便利，将死去的一家五口就地掩埋了。”
“哎呀，讨论这么多有意义嘛。”见他们认认真真的进行探讨，杨隽凯没耐心了，“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一家五口有没有埋在这里，挖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让你跟着小泽，就是为了让你学习他的优点，可你还是这么没耐心。”三爷严肃地批评起杨隽凯来。批评完，转头看向林泽，他的表情也由严肃渐变成和蔼可亲的微笑。他对林泽说，“不过，小凯他说得也有道理，要不，干脆挖开来看看。”
林泽亲眼见证三爷表情的渐变过程，心里想笑，因为，三爷将人类护犊子的特性演绎得婉转却淋漓尽致。
表面上看，三爷在批评杨隽凯，实质上，是在变相认可杨隽凯的说法。
哎呀，这一老一少都这么无厘头，看来，杨隽凯的油腔滑调也有三阿公的一份功劳。
他这么想，心里想笑的冲动更加强烈，但他只能强忍，因为，一旦笑起来，三爷要是问笑什么呢，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一起乐呵乐呵，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忙将注意力转移到挖墓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岁数比三爷小不了多少的老头，颤巍巍的挤进了人群。
这老人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深如沟壑，看上去十分苍老，要不仔细看，还以为比三爷的岁数还大。
老人刚走进来，便往火盆里扔香烛纸钱，还请挖坟的壮汉将一串钱纸放到墓葬的穹顶上。
做完这些，老人来到三爷跟前，恭恭敬敬的作揖请安，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始了他的讲述。
原来，老人是当年帮被灭门的一家五口收尸的好心人的儿子。
他说，父亲在离世前，曾嘱咐他每年清明必须来老房子祭拜，以告慰那一家五口的在天之灵。
起先，他严格按照父亲的嘱托每年前来祭拜，可是，几年前，孝顺的儿子在大城市里买房，将他接去享福。
因为隔得很远，年纪又大，想回来祭拜也没这个能力，所以，几年来，这事就成了他的心病，他认为自己没能兑现对父亲的承诺，实属不孝。
几天前，儿子休假带他回老家看看，他便迫不及待让儿子买了香烛纸钱，想在清明前来好好的拜祭一下。
今天早上，他得到消息，说有好心人帮一家五口迁坟，他就赶忙过来看看，想在墓葬迁移前，再次祭拜那一家子。
老人说道：“我年纪大了，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祭拜了。”说完，发出一声长叹。
老人说得悲戚，在场的人也听得心酸。
三爷忙让杨隽凯搬来椅子让老人坐下，并请老人说说这座墓的来头。
其实，通过老人刚才的描述就可以断定，这座墓里一定埋着惨遭日本人杀害的一家五口。
三爷之所以请对方说说，是想进一步了解鬼墓的来由。
老人很爽快，坐下后，说起了父亲告诉过他的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年，日军在搜索这座房子时，发现了一家五口，领头的小队长硬说他们是抗日分子，要击毙。
日军里有个刚来中国战场的新兵，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上司会如此漠视生命；他提醒小队长，说他已经问过，那一家五口是躲避战争的普通百姓，不是他们要抓的人。
可是，小队长不仅不听劝阻，还狠狠地抽了他几个耳光，原因很简单，他是个新兵，又同情中国人，这样的行为让他们感到羞耻。
最终，惨剧还是发生了。
当时，老人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感到十分气愤，便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了老房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家五口的男主人尽管头部中弹，但还没死，临终前提出了入土为安的请求，并说起那个日本新兵像是在帮他们求情的事。
男主人死后，老人的父亲趁着夜深人静拉来青砖，将五人掩埋。
为了抵消五人的怨气，他特地在硬土层上铺了据说能镇魂的生石灰。
听到这里，众人既被老人父亲义薄云天的举动感动，也为被灭门的一家五口惋叹。
一个女孩的抽泣声响起，是幸子。
她拿着一张黑白照片走到墓坑前，跪下后将照片放到地上，哭了起来。
众人见状，感到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