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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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就好像我的人生缺失了一个环节，直接跳过了婴儿期。”杨隽凯说，他担心三人听不明白，举了个例子，“这么说吧，某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发觉自己已是一个大人，而他对此前的经历毫无记忆。”
林泽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若有所悟：“会不会是你小时候脑袋受过伤，导致了严重的脑震荡而失忆了。”
“有可能，但我不记得了。反正，从我记事起，就发现自己在山洞里，身边有口棺材，里头躺着我爹。”
马德草听得有些糊涂：“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爹的？你不是说记事起才发现他的吗？”
“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爹，但当时就我一个人，饿了出洞找吃的，困了回洞里睡觉，无聊了就跟他说说话，日子久了，就把他当成我爹。”说到这里，杨隽凯短暂沉默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当他接着说话时，声音低了很多，听上去既像在对三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总得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不是嘛。”
三人心头又是一酸，同时，也觉得心里冒起了凉气，都在想，一个孩子，常年生活在无人到达的幽暗山洞里，陪伴着的，只有一具不会腐烂被他视作亲人的尸体，这样的人生，既可怜又可怕。
“会不会是这样。”林泽猜测道，“这人的确是你亲人，是他带你到山洞里的，原因大概是想躲开什么；后来，不知何故这人死了，而你对他的记忆仅开始于他死之后。”
对于这个问题，杨隽凯的回答如前面说到的那样，有可能，但他不记得了；同时，他也强调，这正是他想了解的，他想知道这人是谁，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还想知道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他。
“别想太多。”林泽宽慰道，“我相信，苍天不负善良人，只要咱们一起努力，你的身世会搞清楚的。”
吃完饭，陈建英先回去了。
回到病房，林泽做出了决定，他将自己古玩店的钥匙递给杨隽凯：“小凯，我店里有躺床，今晚你就在店里住一宿吧。另外，要是不嫌我给的工资低，我店里正好缺个伙计。”
他的话音刚落，杨隽凯就飞快的接过钥匙，开心的说：“什么低不低的，谈钱多俗，伤感情。我告诉你，就算不给报酬，这伙计我也当定了。”
“那不行，既然干了我就得付工资，要不然，我不成了剥削劳动人民血汗钱的资本家了么。再说了，你吃饭什么的日常开销不都得用到钱的嘛。”
“不用啊，不是有你吗。无论是吃粥还是喝汤，有我一口就成。”
“我靠。怪不得不要工资，你是打算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呀。”
“对，还有，住你的。哈哈。”
这一天，林泽觉得过得特别有意思，既经历了生死住进了医院，还得了一个话痨兄弟。
他已经可以肯定，杨隽凯骨子里是个讲义气的人，要不然，在龙骨沟山洞中就不会冒着坠崖的危险去救马德草；有这样的人做伙伴，他感到幸运。
第二天一早，林泽做过复查之后，医生说已无大碍，可以出院了。
八点多钟光景，杨隽凯来了，两人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林泽回头看了看门诊部大楼。
杨隽凯见了，笑嘻嘻的说：“怎么，舍不得离开，是不是相中了哪位美女护士；要不，咱们回去再办一次住院手续，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去你的。”林泽推了他一下，“我是在想，人生真的很有意思，过去二十多年里，我几乎跟医院没关系，没想到，这几天连着住了两次院，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什么呀。我坚定的认为，住院这种事情尽量不要发生，健康的活着，有旺盛的精力才能去泡妞，那才叫有意思。”
“唉。”林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孺子不可教也。”
下午，正在古玩店内听杨隽凯耍贫嘴的林泽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郑大明打电话来说，龙骨沟山洞已被大量坍塌的土石堵死，单凭人力无法打通，即便克服地理环境造成的困难，将大型设备运进去，短期内也打不通。
救援队利用管道摄像机进行仔细搜索，也没发现有活物的踪迹，看来，罗森的手下已经遇难，搜救行动不得不终止。
郑大明还强调，由于发生了严重事故，有关部门已下达命令封锁山洞，任何人不经过部门的批准，不得擅自接近。
这个消息对林泽来说如同头顶响起了霹雳，放下电话后半晌没作声。
杨隽凯见状，问怎么回事，林泽便将大致情况说了说，还说，山洞被封锁，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封，假如长期不解封的话，他们就不能再进山洞，也就无法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杨隽凯挠了挠头，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办法：“你不是说山洞在东北方还有个入口的嘛，按照咱们在洞里行走的距离来算，这个入口应该不在龙骨沟内，假如咱们通过那个入口进洞，不算违法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还是不能去，陈姐叮嘱过，在龙老大的事情没明朗之前，湖州警方可能会暗中盯着咱们，贸然行动的话，只能是自讨苦吃。”
“那怎么办？”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林泽以为，这事有个把月时间风头便会过去；让他没想到的是，龙老大的事情到了三个月之后才有结果。龙老大因走私文物情节较重，被批捕后进入了司法诉讼环节，而龙骨沟山洞何时解封，没有丁点消息。
这期间，林泽什么都干不了，因为，关于天元剑，龙骨沟是他掌握的唯一线索，那地方去不了，就无法获知天元剑其他部分的下落。
他每天和杨隽凯在古玩店里消磨时间，偶尔去看看铁拐三爷，要老爷子放心，说杨隽凯现在听话着呢，是个大好青年，将来会有出息的；也经常去陈建英店里坐坐，但聊的话题已与古墓没太大关系，除了偶尔说起他父亲的事情，平时只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二叔自大哥林炳生失踪后很少出门，除了有人买卖老物件时请他出面会出门转转，平时就在家里写写画画，他有书画的爱好，这成了他打发时间的最好的办法。
三个月时间里，林泽去二叔那里多次，每次都是打听他父亲的消息，而每次二叔都是要他放心，说他父亲安全着呢，让他别多操心，要将精力放在做买卖上，不能老是每月挣的钱吃不撑也饿不死，毕竟林家是有头有脸的，未来的当家人只做些小买卖，会被人看不起。
林泽听得有些腻了，再去时干脆不打听父亲的事，想着父亲既然安全，自己就甭操这份心，反正再等几个月父亲就能回来了，到时，多陪一下，补偿失踪期间的亲情。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他将大部分精力用在生意上，而此时，他也面临着不小的财务问题，有一笔贷款需要还了。
杨隽凯听说了贷款的事情，觉得十分意外：“按理说，你们林家财大气粗的，你居然落到借贷款的地步，为什么呀？”
“什么财大气粗呀。”林泽闷闷不乐的说，“林家祖上的确辉煌过，不说良田千顷房屋百间，至少比普通老百姓过得舒坦。但后来，没人干捞冥器的活，收入就大打折扣；到了当今，也就维持基本生活而已。”
“那你祖上就没留几件值钱的东西下来？”
“有过，但都被我老爸献给各大博物馆了。”
“我去，佩服，你老爸觉悟挺高；只是苦了你了，还得靠借贷款过日子。哎，对了。”杨隽凯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前天我听说青龙山水潭又淹死了一个中年男的，好像是蜀山人，听说，这人的老婆可伤心了，哭了两天两夜，茶饭不思，暴瘦了十斤。”
“中年丧偶能不伤心嘛。对了，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其实，林泽已猜到杨隽凯在打什么主意，这小子肯定是要他出马帮忙招魂，以此挣些散碎银两。
果不其然，杨隽凯接下来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不是有助眠香嘛，帮帮人家，这是行善积德，而且，还能积累资金解决你的还贷难题。”
林泽本不想去，但想想还贷最后期限近在眼前，再不想法子还钱，信用就会出问题，无奈之下，只能答应试试。
三点钟光景，两人去了蜀山古南街的“蜀山传”，陈建英正好在店里，见他们来了，请两人坐下喝茶。
林泽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此行的目的，杨隽凯便代劳了，说准备搞点业务，提高一下林泽古玩店的业务能力，拓展一下业务范围，要请陈建英给支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