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首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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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短短不过数息的光景,王夔便用很是快捷的语速先后说出了四个‘不成’,料来足以让旁人明白其内心所想,确是不愿让王麟脱离自己的左近,主动向耶律川进击。
限于能为和见闻,这位横冲都中的曲长尚不能瞧出耶律川的根底究竟如何,只是晓得其人既能同叶珏大战交锋良久,却未被自家将军击败,可见其‘天下第二双枪’之名即令未必为确,也不容他人过分小视。
殊不知王麟心中所想更与他人不同,在他的思绪中,自己虽尚未臻一流境地,但今夜耶律川先已与自家长兄互角了几个时辰,早没了初时的锐气,更兼当久战不下、北宁生变之际,其人心中总会生出些焦躁和惶急来,此去非但未必有危险,或许还能寻得良机,斩将立功。
耳听曲长一叠声地不愿让自己成行,虽真是为自己安危着想,却难免有关心则乱、将大好机会轻轻放过的嫌疑,也不多做争辩、解释,身形倏然纵越,跳出了原本的圈子,提声叫道:“曲长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待到咱立了功绩回来,我请大伙去暨阳最好的酒楼庆贺!”
如此举动落在林显扬、刘振东两人的眼中,自然不以为怪,民间有谚云:‘姑舅亲,辈辈亲,砸折骨头连着筋’之说,王麟既见表兄久战不下,如此行事也在意料之中。
但王夔急转眼看时,见这位小兄弟在几乎在瞬息间便离他而去,心中没来由地一突,手上长棍骤然慢了下来,险些露出空门,为面前敌军所伤。
彼时王麟既已主动出离了圈中,而自己周遭尚有顽敌,形格势禁,容不得脱身相拦,王夔便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少年纵高伏低,向耶律川所在之处提气疾奔,无法再护其周全。
事至于此,王夔心中随之生出一股戾气,耳廓微动,听又有三名北戎军士向自己怪吼着冲来,来不及翻身回顾,右手凝力而发,一招‘扫堂清廓’就此打出,混金铸就的长棍上赤焰鼓舞,‘砰砰’连声,将来敌的六条腿打折了五条。
非但如是,心头恼怒的王夔顺势轮转棍花,纵声喝骂道:“你奶奶的烂稀泥!误了老子的大事,赶着前来送死,真他娘的合该千刀万剐啦!”
各挺兵刃翼护在曲长身侧的林显扬、刘振东两人自投军从戎以来,还是第一次自家曲长在对敌交锋之际出声喝骂敌方将士,颇感新奇好笑的同时,彼此对视了一眼,均觉得自己这位上官似乎对王麟很是照顾,倒像是和这位年轻人也有什么瓜葛一般。
脱身而去的王麟早先曾经与自家曲长彼此相互试探过修为,心中知晓其人非同寻常,自然不会为其安危担忧,只顾着将寒铁断玉斩反手拔出,真气运转间清光如匹练,刀芒暴涨出数尺,纵横劈斩亦是颇有威势,用的全是这几日来学自霍无忌的进手招数。
平心而论,王家嫡传的刀法招式算不得天下第一流的功夫,可如此刀法却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极擅守御,将‘刀不离前后左右,手足肩背与刀自转’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虽是少年此时用出来的都是进手招式,但终究未脱根本,在杀伤敌人的同时把门户守得很是严整。
清光潋滟波荡,王麟运使寒铁断玉斩,所用不过数招,欲围拢上前的北戎将士便见这位少年的刀光已将其全身笼罩,整个人恍若化身进了焰芒中,腾跃疾进,丝毫不露破绽。
常言道‘刀行霸道’,一般在军中、民间流传的刀法路数多以刚猛凌厉、大开大合、重攻轻守著称,似这等多取守势,用绵密刀光护住周身的招数倒真不常见,当下便有几个北戎将士好奇之下围拢上前,各伸兵刃,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岂知王家嫡传刀法虽是以守御自身为重,可并非一味只挨打不还手,就如绵里藏针、叶底隐花,当有人想要攥紧丝绵、拨开叶片,自然会有新的体验——只不过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获得这等体验,多是以生命为代价。
尤其是王麟曾受叶珏指点,说他的招法当中春劲有余,秋劲不足,今夜穿梭在战场,这位少年算是谨承兄长教诲,时时提点自己要尽可能的狠辣些,眼见敌军勾连而来,哪里还能想到所谓‘点到为止、手下留情’八个字?
劲风扑面,当先一位北戎士卒挺枪疾刺,王麟随即深吸一口气,锋刃盘肘,旋身直进,让过对方枪锋,左手格开枪杆,右手亮刀横劈,光焰到处,早将那人的胸膛破开,轻微的‘刺啦’声中血如泉涌,竟是喷了他一身,将他原本好好的素色锦袍染成暗红。
腥味扑鼻,王麟已经来不及多想,抬腿踢出,将敌人的半边身子踹飞,尚未重新平复心情,又见一名敌军挥舞双锤向自己顶门而至,
许是少年的本事着实强出对方甚多,身在战场与敌拼杀,他尚有工夫于心中暗自评点一二,喃喃道:“人家都说‘单见双,不容缓,双见单,不要忙’,这人出招如此随意,可见本事还没练到家。”
话音未落,寒铁断玉斩不假思索,迎上对方双锤,左右一分,果然如其所料,气浪鼓舞中,早将对方左手锤震得脱手飞起,右手锤难以再进。
此时两人相距不到五步,见敌人空门已露,王麟哪里还要多想,刀锋轻轻一转,便是斜肩带背的一刀劈出,用得正是霍无忌教给他的‘绞身断流’一式,卷引清光,来回间将其砍作了三截,血雾飞扬,将王麟身前染为略带妖异的殷红。
昔日王麟居家习武,虽也有与父亲等人相互比试招数之举,但那时彼此间都各留分寸,故而始终不知全力施为下,自己这柄刀究竟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今夜首次展露锋芒,就连劈两名敌人,着实教他心生欢喜,勇气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