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再议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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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论此刻身在前线将士们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在焱国的朝堂之上，众位大臣已经在皇帝顾秉业的主持之下，在朝会上开始了第二次对于北征的商讨。
在焱朝的诸多臣子之中，素来便有主和与主战之分，双方因政见不同，多年来时常在有关问题上互相争执不下，甚至引发论战。原本这两派之间的力量对比相差不大，而意在制衡的皇帝顾秉业自然也就乐见其成，但如今许多主战的臣子都是身在北疆边境，自然在帝都朝臣中便是主和派占据上风。
况如今北疆东西两线的焱朝将士总和近十万之众，若是一直与北戎旷日持久的对峙，却也实在终非了局。须知焱朝疆域虽然辽阔、物产丰富，但是地处中土，四面环敌，且不论周边的众多蛮荒之地的部族，便是南边的南浮国，也是焱朝的一个大敌。
故而无论是主战派的在都臣子也好，还是主和派的朝臣们也罢，心中都盼望着能有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倘若其他外敌趁着焱朝与北戎相持不下之时，兴兵入侵，则焱朝必然陷入多线作战的局面，如此一来，则对焱朝国势更加不利。
这一次商议如何解决北疆战事，主和派的重臣如匠作部都事等人，他们的观点极为鲜明，那便是主张把大部分与北戎对峙的将士调回。一来可以减少国库的支出，二来也可以休养生息，等到日后有了良机，再行出兵攻伐外敌不迟。
倒是主战派的大臣们，如霍山侯杨君爱、燕德侯高白驹等人，他们的意见实在难以达成共识。有的人认为应当主动出击，力求击败北戎兵马，而后再行回撤；有些人则认为应当倾力一战，若能击败敌军，便当尽力扩大战果，倘若不利，再言回撤之事。
朝臣们各执己见，说的都并非是空穴来风之语，各有道理，各有利弊，受他们的影响，皇帝顾秉业的心中，自然也是各种念头此来彼去，难以决断。
这位焱朝当今的天子顾秉业，虽然也堪称是一代明主，同时还是一位马上皇帝，实在不算是不晓兵机，可依他的用兵之法，必然是以稳妥为先。有鉴于此，此时他内心中的想法，便是觉得既然短时间之内无法与敌人决出胜败高下，那么暂且行退让之事，也并不是难以接受之策。
这时承平已久、少临战阵的他只怕是已经忘记了，军势既成，不可妄动，若轻言退避，难免有收拾不住的危险。常言说兵败如山倒，那便是因为自家的败退兵将极易将原本并未遭逢大败的其他将士裹卷，终至不可收拾。
只是目下朝臣意见各别，尚无定论，所以顾秉业虽然心思不定，却也并未下定决心，要求身在前线与敌对峙的叶瓒、白威、孟元敬等人退归。
当是时，朝臣们各自争论不休，皇帝心中亦是摇摆不定，恰在此时，最初支持增兵出兵北上、与北戎寻机决战的太子顾霄清举步出班，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太子乃是帝王亲子，又是国家储君，位在众臣之上，顾秉业自然对他格外重视，此刻见他有话要说，自然应允，点了点头，示意他详细陈述。
原本绝大多数朝臣都觉得顾霄清这次陈奏，必然又是要劝说皇帝，请他给予北征军团足够的帮助，以期能够尽快与北戎决出胜负。谁料太子躬身开口，头一句话便是：“以儿臣愚见，此时我朝实不应再与北戎纠缠不清，而是应当督促大将军等人尽快南撤。”
此言一出，不要说诸位朝臣心中纳闷，便是皇帝顾秉业眼中，也闪过疑惑神色，出言问道：“太子何出此言？”
在皇帝闪烁不定的目光中，在众人各自惊疑的私语中，顾霄清更不迟疑，便即续道：“当初儿臣曾经力主发兵与北戎一战，原是以为大将军、白车骑、孟骠骑等人皆天下名将，以十万之军迎数万敌军，可以全胜。但如今看来，我军十万人马，无非只能与数万北戎骑兵拉锯僵持，若非士卒不勇，便是将帅不堪。既知将帅士卒无能，我朝又为何一定要与敌国交战，以至于自取其辱呢？”
顾霄清这几句话在他人听来，如同石破天惊一般，话中含义明明便是将自叶瓒以下的所有北征军全体将士都骂了进去，说他们全都是不堪大用的无能之辈。这样的评价一经说出，文臣班中反应倒还不算激烈，武将之中却已然有至少十几位已然脸带不悦。
便是皇帝顾秉业闻太子之言，脸上当即也浮现出几分怒色。朝中众人谁都知道，大将军叶瓒是最早跟随顾秉业开基之将，这些年来一步一步做到大将军一职，自然不是凭借侥幸上位，无论是战功、经验还是个人武艺，都堪称国中翘楚。但太子如今竟然就这样指斥其非，话语之间颇有以之为酒囊饭袋之意，不光众人听了难免又惊又怒，就是皇帝自己，也觉得实在太过分了。
但太子接下来的言语却又让他人再无别的言语好说：“父皇，儿臣部下所属东宫十二卫，共计两万四千人，都愿意前往北疆与敌作战，也好让北戎人见识见识，我军十万大军不能将其击退，而我东宫十二卫，却未必不能！”
顾霄清这话说的堪称话语铿锵有力，显然是决心已下，在场众人中，谁也没有料到他竟能在此时说出这般话语，故而都是啧啧称奇。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目中也有几分疑色，但他既是一国之君，又是太子之父，不好当面轻易怀疑太子之能，只是沉声道：“凡兵家之事，未虑胜先虑败，倘若依从你议，又败下阵来，那么便当如何？”
太子话语依然坚定有力，又道：“儿臣另有妙法，自信即便不能必胜，也能使国境转危为安，还请陛下下旨，让儿臣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