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追本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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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顾霄霆不是不想有更多的人聚集在自己的身边，众人都为了同样的一个目标而通力合作、互相帮衬。可是自己这位秦王，先是为人暗中所算，继而在北疆失利，现如今回归帝都，更是连开府职权都被剥夺，可说是正自遭逢重大挫折。
当然，除去陵阳公主顾瑱不算，在叶珏、越朗、陈轩波三人的心目中，自己日后应当还有复起的机会，但谁又敢保证这几位的推测不会有所失误？然而当此之时，这位少年进士傅燮，居然对自己青眼有加，甚至主动提出要加入秦王府一系，实在也是令他不得其解。
陵阳公主顾瑱倒是看得极开，劝道：“皇兄，有人愿在你手下谋个出身，难道不是好事么？虽说你如今被父皇停了开府之权，可是平日你只要厚待于他，自然无伤大雅。况且待你日后复起，更可以重新给他安排一个称心的职务，这又有何不可呢？”
顾霄霆蓦地扭身挥手，止住顾瑱的话，继而回转身躯，静待傅燮的解释，叶珏等三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傅燮处。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位少年进士到底为何会选择加入他们这个小小的团体。
归根究底，若在几个月，甚至是几十天以前，无论是秦王也好，还是叶珏、越朗也罢，若是遇见与自己年龄相近的人物想要主动加入自己圈子里，心中自然只有高兴之感。但此时他们的心态早已起了变化，甚至不敢轻易相信任何陌生人，何况傅燮这位少年进士来的突然，便更加容易引起他们几人的戒心。
傅燮被秦王等人用目光示意探询，自己联系到这几人近些日子以来的经历，自然有些明白他们的顾虑。而他自己却并未因此有所不悦，反而在心中暗道：我若是秦王等人，经过此前诸事，只怕此时早就绝了收纳新人的想法。
不管傅燮是否能够理解秦王等人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问题终归还是要尽快回答的，倘若自己不能说得分明，只怕今夜这喜乐欢宴之所，顷刻之间便会翻做剑拔弩张之地。想到这里，傅燮抬眼看了看秦王，忽然轻轻笑道：“殿下不必想的太多，殿下的疑惑不止一个，我的回答自然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还请殿下暂容禀陈。”
秦王等人闻言，神色渐缓，无形之中，厅内原本有些沉闷肃杀的气氛，犹如潮汐退却。
感受到压力顿消，原本处于众人气机锁定之下的傅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开口缓缓地说道：“殿下方才所问的第一个问题，在下有两重考虑。首先，太子固然是地位尊崇，能够加入太子府一系，对于在下而言，固然不是坏事，但殿下细想，天下能人异士不可谓稀少，我若当真在太子面前自荐，他便果能将我收用么？”
顾霄霆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位少年进士说的倒也不错，进了太子府，固然是高位厚禄，但又有几人真的能得偿所愿呢？况且他年纪轻轻，只怕也无甚过人根底，纵然有心自荐，恐太子兄长也未必将他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秦王脸上神态越发从容了起来，又道：“可是如今我已然应该闭府自省，你纵是自荐于孤家，只怕在一段时间之内，咱们都只能以私交为先。只怕你此时与秦王府众人相交，对你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误了你的前程。”
傅燮却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件事，殿下可能未必知道。在下之所以在今日便自行与殿下等人相交，实也是出于对自己前程考虑，在殿下看来，我可以投靠任何一位皇子，但若较起真来，只怕我只有殿下这一个选择。”
仍旧安坐在席位上的叶珏此刻实在是忍耐不住，冲口问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傅燮转头冲他笑了笑，年轻的面容上卧蚕眉弯起，倒是显得一团和气。
“在下虽然年轻识浅，初到帝都，却听说过叶少将军一身本事乃是来自于家学渊源，也知道悲秋兄天纵英才，寓武于乐，不同寻常。但是容在下自大，先请问一句，各位可知我学的是哪一家么？”
叶珏闻言来了兴趣，心道这位少年进士的师承门户，看来是与在场的人物中的某一位有些渊源，但转念一想，自己此前却从未看出他也是身有修为之辈，一时间也说不好他到底是哪一家的传人。此时已然酒至半酣，短时间内，他也来不及细想，只说道：“那就请你显显身手罢。不然，恕在下眼拙，可没法子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什么线索，以至于追本溯源。”
傅燮说了一声“好”，倏忽卧蚕眉倒竖，双眼圆整，吐气开声之间，身上一蓬紫色清辉霍然自丹田升起，犹如一簇火焰，不过一息时间，便已经笼罩全身。
这一下的变故倒是让众人都始料未及，不想这位少年不只是岁数与厅上众人相差不大，就连这真气强猛程度，竟然也似不遑多让。众人之中，陈轩波离他最近，被他所发紫气冲突激荡，下意识地周身真气陡然而出，墨色气焰喷薄，与傅燮周身真气互不相让。
旁人见此情景，正自诧异，但身在主位的顾霄霆却是一惊之后，即刻转为满脸喜色，脱口而出道：“这是‘斩扶桑’气旋？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居然还有传人么？”说着，周身金焰升腾，吞吐而出，遥遥与傅燮周身上下的紫红气焰相对。
一时间黄金光浪、紫红气焰、墨黑真气三者交相辉映，映得大厅之中色彩斑斓。
厅上众人凝神观看，只见二人身上各自催生出的气焰颜色虽然因主修经脉所属五行各异而不同，但仔细观察真气流动之轨迹，光浪进退之节奏，倒是确有七八分相似。一时间都想不到，今夜这一番对傅燮的追本溯源，最终居然能够与焱朝皇子搭上了关系，这可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无巧不成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