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岑州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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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珏此时举坛饮酒,嘿然低笑,听到秦王的疑问,虽然不曾亲口承认,但看他脸上的神情,却无疑是确定无疑了。见他如此反应,顾霄霆的脸上原本恬淡、安适的神情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紧张的面孔。
越朗和叶珏见秦王颜色更变,似是猜度到他心中所想,叶珏便道:“陵阳公主说来也是上将军自家的妹子,纵然刁蛮些也属寻常之事,上将军又何必摆出这般神情,好像公主是白额山君,会吃了你一般。”
顾霄霆刚想反驳,一旁越朗也开口说道:“若说陵阳公主脾性刁蛮任性,上将军不愿她来,在下倒也能理解一二。但我那妹子却再是温婉不过,若说上将军连她都不喜,我这个做兄长的只怕也要向上将军讨个公道啦!”
适才三人所提及的两个女子,其一为焱朝陵阳公主顾瑱,名字虽然秀气,但巾帼不让须眉,又得焱朝皇帝宠溺,虽然如今年方二八,但仍得以自领三千绮卫女军,现驻扎在岑州白壁关。这位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但不知怎的,生来便喜欢武事,甚至常令侍婢击剑为乐,再加上性格颇为刁蛮,朝中不论皇亲国戚,还是官宦子弟,少有没被她欺压过的。
正因如此,方才秦王知道这位公主可能在近期来到北宁郡时,才会有这般反应——实在是凶名在外,不得不畏。
而另一位女子,则是越朗目下唯一的亲人越盈歌,这位姑娘平日虽是性格柔顺,但是自小就与兄长越朗相依为命,彼此之间感情甚笃。叶珏若果真给她去信,让其知道自己唯一的兄长此时可能有被株连之危,只怕她就是脾气再好,也要自帝都来到北宁郡瞧个端的。
可顾霄霆自思,一则这事勾连内外,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的;二者擅定战和乃是有关国家之大事,并非是一般的小事。倘若这二位女子真的来到自己面前,想来自己也确是没法子跟她们分说明白,思及此节,不由得更是大感头疼。
越朗看秦王脸色不好,又看了看面带惫懒之色的叶珏,知道眼下也就只有自己能给他们二人说合。再说他毕竟与叶珏是总角之交,对他内心的想法理解的也比顾霄霆更为透彻一些,虽然自己本心中并不甚乐意让自家妹子也因此而至,但叶珏的做法却也并非全无好处。
所以他佯做无知之状,转头向秦王问道:“君镝此举虽然颇有兴师动众之嫌,但总归也是他一片纯心为上将军考虑,况且此时公主若真能前来,对此事终究是利大于弊。以我看来,上将军根本不必瞻前顾后,只要顺势而为,便能借着这件事,让自己在朝野之间的声望反而变得更好些。”
顾霄霆方才虽是略微有些不悦,但他本不是心智不全的蠢笨之人,耳中听得越朗一言,心中不觉转了几个念头,细想之下,自然知道越朗此言确为不虚。
他想通此节,本要回嗔作喜,与叶珏、越朗二人好生筹划一二,然而想到自己的那个妹子,却又有些高兴不起来。那陵阳公主虽然名为公主,但素来脾气刚烈,并非一般的女子可比,因她时常驻扎于岑州白壁关,甚至有“岑州雌虎”的名号。今番她若果真前来,先不说顾霄霆等年轻一辈的人物,便是大将军叶瓒等长辈,也未必便能招架得住。
而越朗想到陵阳公主虽然从未经历过数万人规模的大战,但是自小舞刀弄剑的她若是来到北宁郡,知道不远处便有北戎国兵马屯扎,兴致来时,只怕比叶珏之辈更难劝阻。更兼她算是当今皇帝陛下平素最为宠溺的小女儿,若是将她逼的急了,亲自往帝都参奏一本,只怕威力还要比普通臣工的奏本大得多,当下也是面带苦笑。
叶珏见他们二人此时只是默然饮酒,不禁又开口道:“事情紧急,一时之间我也顾不得那许多,而今木已成舟,终不成不再重新给公主去信,教她不要来了?”
顾霄霆哼了一声:“你倒是不用怕她!可一般人哪有你这般的性子,脸又酸,脾气又硬,所以她平素见了你却有几分发憷,但我可告诉你,待顾瑱来到北宁郡,你若是跟她一同胡闹,小心我拼着被她记恨,也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只是这句话没什么威力,甚至说到了最后,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微微摇头。
叶珏闻言,再看秦王神情,知道此事算是就此说定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又道:“尽管放心就是,陵阳公主虽然号称岑州雌虎,但是咱们三人若是通力合作、分工明确,未始这只雌虎不能变成一只猫儿。”
越朗补充道:“上将军,君镝兄,岑州白壁关到此地不过三五日的路程,算来留给咱们的时间可真不算多,我在这里只提一句,公主来时,咱们可一定要让她知道北戎国乃是本朝大敌,不能有丝毫轻忽。只要公主心中认准了这一条,想来即便是回了帝都,她也是会帮咱们几个说话的。”
顾霄霆又道:“只是若会朝廷议,那些朝中的所谓清流大臣,最是会搬弄唇舌,嘴皮子的功夫,咱们却真是不一定能胜得过他们去。况且他们议论兵家战和,往往引经据典,我又限于身份,不能与他们撕破脸皮硬吵,越卿你也不能为泼皮无赖之状,全凭君镝一人,怎么斗得过那么多的言官?”
叶珏原本是一副惫懒神色,此时却大笑起来,叹道:“上将军,你以为越朗之前拉拢来的陈轩波是什么人?这位仁兄可不是凭借着音律进的国潮一甲,若我所料不差,他最擅长的东西,并非是琴箫音律。而是兵家策论,不是我小看那些言官,说起拿兵家经典打嘴仗,我可不信他们能有多大本事,竟还能越过了陈轩波这位少年进士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