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车骑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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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众人既见平素车阵训练的法子显得笨拙，又不知各军合练的具体详情，这些日子以来，各人心中都像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一般，虽然知道各部厉兵秣马十分用心，但谁也不敢确定下次作战结果到底如何。
相比之下，倒是叶珏不怎么将自己父亲的训练成果放在心上，即便问不出内情，却也不再惦记，只做无事一般。顾霄霆则又不同，既然自己决定放权，不以秦王之贵掣肘叶瓒等人，方略既定，他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不必如他人一般，每日去了解叶瓒等人做了何等特殊的训练。
时光易逝，一晃二十多日过去，眼见得城中此时只剩十天左右的存粮，城中官吏这几日虽然也曾尽力在城中收买，但北疆远比其他地域苦寒，城中民众家中纵有存粮，也不算多。真被买入库府之中，可充当军粮的，于数万大军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城中将士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日日望着城外北戎人马来去如风，时时在城外耀武扬威，甚或叫骂侮辱，心中气恼之下却也无其他办法好想，只有耐着性子等待大将军叶瓒等人合练兵马的成果。
不过就在这短短二十多日里，全军改为车阵部队的螭虎军已经基本整训完毕，熟悉了孟元敬所设立的车阵之法，而车阵、骑军、弩阵三个兵种的互相配合演练也已大致完成。
眼见得北戎人马的活动范围一天比一天离郡城更近，大将军叶瓒当即下令，明日清晨，车、骑、弩三军清晨开拔，齐到郡城北门外十五里处飞蛇原迎敌。
此令一出，无论是被择定明日参战的将士也好，还是留在城中守备的兵马也罢，人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皆因为这些日以来，城中将士大多被北戎兵马的嚣张狂妄刺激得愤恨填膺，恨不得一口吞了城外日日游荡的北戎精骑。
次日清晨，几声鸣镝响处，北宁郡郡城北门缓缓开放，首先便是数千车阵将士鱼贯而出，数百战车当先赶往飞蛇原。骠骑将军孟元敬长身立在车阵中心的一辆战车上，甲胄鲜明，神情严肃，右手紧握螭虎飞电枪，左手中有令旗一面，周围有八位亲兵簇拥。
在车阵之后，三千余骑兵也飞驰出城，在大将军叶瓒的指挥下分为四队，分别游弋在车阵周围，作为助力。车阵、骑兵出尽之后，便是蒲新、曹无咎二人率领的六千强弩步兵，阵势严整，步履整齐。
三部兵马共计一万三千余人尽数出城之后，城中留守将士将城门关闭，吊桥高扯，纷纷涌上城头观看战事。
那飞蛇原是北宁郡北门外的一处宽大原野，面积足够数万军队在此地厮杀，难得的是飞蛇原向北，不过二十里，便是飞蛇峡，这条峡谷狭窄险峻，不利于骑兵通行、作战，故而北戎军若想威逼北宁郡城，飞蛇原实乃不能不取之所。
北戎军精骑见万余焱朝将士出城，列开阵势，如潮水一般向飞蛇原缓缓涌来，连忙或号角长吹，或张口长啸，招呼其他方向人马赶来。
孟元敬在车阵中望见北戎终于开始集结大队人马，连忙下令车阵进军速度再缓，以积蓄**，应对即将到来的北戎骑兵。而率领其他两部的叶瓒等人此时心领神会，也各自下令让本部人马速度放慢，与车阵保持阵型，共同进退。
十五里的路程尚未走完，焱朝将士便见眼前尘土飞扬，数里可见，一队又一队敌军骑兵争驰而来，不过片刻已约有数千之众，正在整理阵型，做突击准备。
各人还来不及多想，车阵中心的孟元敬令旗挥动，气运丹田，猛地开口大喝：“玄——鳞次——”声震四野。
车阵将士听令，纷纷驾驭战车，以十人为一排，顷刻之间在行进中便分为三十余排，每辆战车上都以手持圆盾的兵士作为前排，持戈兵士为第二排，持矛将士在第三排，整齐划一，整个阵势继续往飞蛇原推进。
后方在城墙之上观看的将士见此阵型虽然简单，但孟元敬所部令出即行，有条不紊，阵型变化只在顷刻，其可见螭虎军法度严明，远胜同侪，心中都道孟元敬不愧为国中名将，所部螭虎军也不愧为南疆第一强军。
焱朝将士刚刚完成阵势转换，便见对面阵上北戎骑兵将士业已完成结阵，数千铁骑纷纷向己方战阵奔驰冲杀而来。数千精骑同时飞奔，马蹄声一时如雷，烟尘大起处，北戎人马声威更与往日不同。
车阵之中，绣金双虎旗迎风卷舞，孟元敬虽是从军多年，久历战阵，但此时望着奔驰而来的敌军，心中不禁也是情怀激荡。不过眼见敌军此时只是想以骑兵冲突蹂阵，并无骑射攒击的念头，不假思索，又是一声大喝：“盈——散花——”，如同半空中起了个霹雳一般。
军令一下，车阵布局又变，原本整齐成排的战车序地错落开来，车上的部分持盾士卒后退，持戈士卒上前与剩余持盾士卒混编，持矛将士则身形不动。
与此同时，身处两翼的六千弩兵也纷纷上弦安箭，随时准备发射。
北戎骑兵成群结队的飞驰而来，渐渐地接近了焱朝将士的混成军阵。两军相向而动，越来越近，北戎军阵内号角汹汹，各人纷纷拿起弓弩放箭，但焱朝战车早已加装防护，车上将士也配有盾牌，是以不为所动。
身在战车上的孟元敬举目远望，默数着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敌人人数和距离己方军阵的大致里程。他虽然久经沙场，但这毕竟是螭虎军改为车阵以后的第一次战役，他心中难免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正当焱朝将士眼中的敌军越来越清楚之时，孟元敬的吼声忽然响起：“敌军已近，弩阵，抛射！”内劲到处，将声音送出，随风远播，数里之中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