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旌旗猎猎北风来(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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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英叫道:“这买卖还做不做了?什么时候不能吵架,偏偏要挑着如此时刻?”金算盘哼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与她自然不好动手相执,便是搬唇弄舌地赢了她,这嘴角胜负,也大不光荣 。” 王萍冷笑道:“我欢喜与你吵么?又是笑死人了。”扭头对辛英道:“好,你不教搬运藤萝绿玉,牢牢看定了这具棺材,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我先带你去见令妹,教你姊妹高兴团聚,其 后你又生反悔,转而贪恋这宝贝,那我岂非大大吃亏吗?谁又来替你作保呢?” 众人愕然,相顾微颔,暗思这位“勾死人恶医”虽然性暴行戾,断然称不得什么有德行、讲信义的大好人、大侠女、大善妇,但方才这番言语忌惮,细细品究,其实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咧。 想那辛英本是江南女子,便是见识浅薄,无国家大义、社稷安危之理念执信,却也不该卖身投敌,前后侍奉着两位金国的女真贵戚。独独杨不识不以为然,暗道:“她为报仇雪恨,假手金人 之力,不惜以身侍虎,任恶糟蹋,其实倒也可怜呢。”那长发怪人、白石上人、金算盘面上无言,但斜睨辛英,难掩丝毫鄙薄之色,以为她如此举为,实在与汉奸无二,是以先前诓骗她来此 ,既可说是蒙蔽妇孺,也可称之锄恶扶正,心中并无半分愧疚。辛英是个聪明女子,哪里不会知晓?只是对方不曾公然羞辱,自己也懒得争执辩驳。她听得王萍此话,心中一紧,忖道:“她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做买卖了吗?”却听王萍又道:“不过即便如此,这买卖却还是要做的,我倒有个折衷的法子,不知可否使得?”辛英看她退让一步,胸中砰然雀窜之意稍减,微抒 一气,绵薄泄出,略略宽心释怀,自己急欲知晓小妹辛芙的下落,也不好再行进迫,咄咄逼人,遂点头道:“但说无妨,凡事皆好商议。” 朴医刀笑道:“好,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今日若能安顿得他,我也好早些寻回丈夫、白家妹子与老太婆的下落,免得教他们久候心焦。”对杨不识道:“昔日郑统带 来的那‘黄衣秀士’,你可还记得?”杨不识点头道:“记得,便是那位跌下悬崖,重伤折骨的施先生。”想起昔日的夜间情状,万里长空无风,余辉落尽抹痕,归鸦星星点点,皆铩羽下栖 ,便在小镇之外、拜祭空坟假冢,得遇“六大恶人”,便是袁子通、朱天、杨怀厄、施伯明、白凤、蒋理六人。不善婆婆难敌,挟己奔逃,过荒山野岭,越孤崖独峰,终无路可走,唯拚力苦 斗。施伯明与不善婆婆扭转一团,连扯带拽,又将“红袖女”白凤、“不可力敌”蒋理一并扯下崖谷,他先被不善婆婆抛掷过去,在对过峰头瞧得清清楚楚,果真是触目惊心、万劫难忘,幸 赖几人命大,被斜坡磕绊、树枝拦阻,终究大难不死、各余残命。白凤、蒋理俱无大碍,身体归复如初,不善婆婆伤重些,却也不难施救。偏偏“黄衣秀士”运气最为不济,当初被极压最下 面,筋断骨折、伤痕累重,便是红日教奇人郑统亦然无法可施,便携之北上,于大都郊外寻觅“无常恶医”救治。他脸色登时一变,想及此人虽然号称“六大恶人”之一,其实生平未闻什么 恶迹,吃了这许多的苦头,实在大大不该,不觉生出关怀之念,急切催问道:“莫非你把他也给带来了?” 朴医刀叹道:“若非如此,我夫妇二人何必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偏来此江南呢?况且旧教之人东进,也在寻访我与师兄的下落,路上几次三番就要撞上,要不是我等机灵,只怕此刻早就落 在了他们手里,倘若被执掌刑罚之堂主执获,哪里还能全身善终?”言语之间,忧心如捣、惧骇重重。杨不识想起少林寺前,那银月教的确向自己与罗琴二人打探过朴医刀夫妇下落,气势凌 厉、语气森然,莫不端凝肃正,心中凛凛,忖道:“不错,他们要是被旧教捉拿,可是十分不妙。”想起先前王萍所言,蓦然恍然大悟,“哎呀”道:“啊!莫非欲借南海绿玉之功、催行药 效、滋养阴阳二气之病患者,便是他么?他在哪里?” 王萍笑道:“小兄弟虽然有些书呆子气,但还是聪慧得很。这姓施的此刻就在对岸躺着,我替他诊治敷药,药性渗透极缓,我说的折衷法子,便是欲将此人先放入此棺中好好静养,每日换洗 便溺,劳烦他哥三位妥贴照应,我自带你们去寻辛芙。若得成功,我连人带货一并运走,若是不成,人货我都不要了,你看怎样?” 辛英见之胸有成竹,料她必然知晓辛芙下落,否则耐曾放下如此大话?心中又惊又喜,急忙一口答应。金算盘眉头微蹙,颇有不悦,嚷嚷道:“你们做买卖,奈何将我兄弟牵扯进来呢?每日 便溺之事,也要我等服侍清洁,却把我们当作什么了?”朴医刀满脸堆笑,道:“三位都是当世的豪杰,行侠仗义的好人,这等琐屑之托,盼勿推辞。侯将军,忠义信事,大为报国,小为爱 民,你昔日替岳元帅牵马执坠、挥旗奋勇,不该在岳元帅骑鹤西归之后,忘得干干净净吧?”长发怪人喟然长叹,道:“忘不得,忘不得。”白石上人木然合十,道:“心净空空,莫添烦恼 。”长发怪人摇头不语。 王萍道:“好,只是如此一来,尚未有人替这位王妃担保,我甚是有些不放心哩。”辛英急道:“你要什么担保?”突然牙关一咬,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札,递与王萍,说道:“这是我那半张 藏宝地图,可为保物,如假包换,你且收下。”王萍展开来看,叠好收起,笑道:“听闻你素来刁钻凶横,但顾念姊妹深情,却也能扮作一二回豪爽的人呢。只盼你我真诚互待,莫要欺心才 是。” 施伯明果真就在小湖对岸躺着,身下为一张白布担架扛托,左右各有两个聋哑奴仆小心伺候。那两个奴仆不谙武功,湖面上的几根尖桩,万万跳不上来。王萍道:“还请两位男子过去帮忙, 将他抬了过来。”金算盘哼道:“何必两人,教一人过去背他不就是了?”王萍冷笑道:“你懂什么,他敷了药膏,断骨方才对位拼合,哪里能够大动摇摆?”长发怪人道:“我久未在桩上 跳越,再要抬人,心中委实有些惴惴惶恐。三弟轻功,与我一般伯仲、无二叔季,只怕抬人也是不易。我观杨少侠轻功极妙,内力浑厚,实非我等匹敌,可与二弟合作,将那位施兄弟抬来。 ” 白石上人更无二话,几步跳过湖面,落在对岸。杨不识不敢怠慢,也跟着跳了过去。他在施伯明身侧站定,抱拳道:“施先生一向可好?”施伯明认得他,微微莞尔,笑道:“还好,还好, 多些小兄弟牵心挂怀的。只是这骨头折了又愈,愈了再折,翻来覆去,无始无终,真不知何时才能到头?”杨不识暗想打断骨头,那是何等的苦楚,却被他这般轻描淡写地说来,心中也是好 生佩服,忙道:“无妨,此番定然成功。”白石上人口宣“阿弥陀佛”,淡淡道:“业孽报应既满,自然能够脱厄。”施伯明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多些两位吉言,盼能托福罢。” 施伯明转头,朝那聋哑双仆叹道:“多些你两位连日照顾,在下感激不荆”白石上人暗暗奇怪,心道此人说话彬彬有礼,若似谦谦君子,为何会被唤做“六大恶人”之一?但他生性不喜多 事,也不发问。 聋哑奴仆连连摇头,躬身作揖,见白石上人与杨不识来接担子,便“呜呜”退开一旁,垂手而立。白石上人抬著前边,杨不识提着后边,双方若有默契,轻轻吸气,便纵上了湖面的尖桩。 白石上人当先把舵,颇为轻松,后面杨不识却不得不极力地迎合接应,把握担架平衡,不至跌损震荡施伯明,因此最是费力辛苦,但他“九天浮云”身法大臻圆熟,已然如火纯青,踮换蹑转 ,屈弯崩弹,俱恰到好处,只瞧得众人暗暗喝彩。金算盘斜睨王萍一眼,大声道:“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杨少侠武功高强,让人佩服呀!那些自恃武高艺精者,却免 不得心有唏嘘了。” 王萍怒道:“你瞧着老娘作甚,老娘依医术药道享名传世。他武功好坏,与我何干?倒是你呢?”金算盘拨弄算盘珠子,笑道:“我大哥素重国家社稷,二哥礼佛修禅,我好买卖生意,也都 与武功不搭架的。”话音才落,听得风声一响,白石上人与杨不识齐身跃起,抬着施伯明,稳当当降落于草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