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迎娇儿劳燕分飞(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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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毕远略事整理桌上的拂尘,抚须笑道:“我与泰宝师弟平白吃了这等的大亏,自然又羞又恼,算来羞有八分少,恼有二成多,于是便怏怏归返,实在是狼狈不堪也,口中犹然嘟哝呼骂,道 ‘这一辈子,若是他姜尚武不能回心转意,到对峰石室之前,向林师姐求亲纳娶,且赤背负荆、毕恭毕敬地来向我二人陪罪道歉,磕上三个咚咚的响头,我等是决计不能原谅他的。’呵呵, 拳脚上吃了亏,便要在唇舌上沾些便宜,我师兄弟二人也是狭隘若是,惭愧,惭愧!” 罗琴试探道:“那位姜前辈,嗯,姜道长没有回心转意吧?” 南毕远笑道:“他铁了心修道求仙,十头驴子也拉不回来的。” 高义元道:“你大师兄武功如此高强,何止是十头驴子,就是五十头、一百头骡子也拉动不得。”骡子力大,乃驴马相交之物,自身不能生育。 南毕远颔首叹道:“我等了足足半月,不见丝毫动静,顿时心灰意冷,暗道这大师兄不料竟绝情如斯,堪称可恶之极。只是如此一来,我也没有脸面回归南昌青云谱道观,面禀师父与穆师兄 详情,于是也要在这终南山居住,看似隐居,其实遮羞逃避。主意既定,我便与先妻在山中的五里台一地建筑了一间草木屋舍,外垒泥墙,因为多了一个女儿,做得便比泰宝、云仙夫妻的茅 舍大了一些。” 陈泰宝点头道:“不错,你那屋子是宽敞了一些,更能容人纳物,我与小师妹便经常往你屋中做客,聊聊家常,便是抱怨那负心薄幸的姜牛鼻子。唉!我等以为就此看老,要在这终南山中了 却残生,不料又过得几日,大师兄却莫名修书一封,叫门下的一位弟子送来传呈。” 陈天识忖道:“什么书信,可与我相干么?”一口气息只在胸口窜堵,颇为郁闷,却归纳丹田不得。 听陈泰宝道:“我四人观后商议,私怨归私怨,大义公道却惘顾不得,孰料想因此却改变一生。”言罢,他双目往陈天识望去,神情半是慈祥,半是迷惘,忽而一叹,若是无比惆怅。 陈天识胸中砰然乱跳,惴惴想道:“与我相干麽?不知晓是怎样的干系?”口舌微张,欲问不能。 原来那书信言道,姜尚武近日得了讯息,他昔日的一位江湖好友,也是南宋将领杨珏受弹劾之后,与其师兄“小温候”吕堂三月前北上大都行刺金太宗完颜晟,不料身陷受死。金国以此为由 ,遣使南下指责宋廷,胁迫再有此事,必将挥师南伐,马踏临安府。宋廷唯诺惶恐,大惊失色,连声允诺清剿抗金义士,断然不会再致类似“恶事”发生,又以百车财宝绸缎、百余江南美女 相送,方才平息了如此的风波,犹心有余悸,果发下海捕文书,四处缉拿杨、吕二族家人。姜尚武信中道自己练武不慎,略有走火入魔之虞,一时伤了双腿气脉,穴道封堵当徐徐缓解,暂时 动弹不得,他听闻杨家尚有余族在长沙一带避难,遂央请两位师弟替己急驰救援,保全杨家一点血脉。其言语凿凿,笔墨恳切,又道知晓诸位师弟妹对己颇有嗔恚,但盼望能念及师父“出世 济人”之教诲,劳动金身、亟求广施援手。陈泰宝与南毕远皆是懂识大义之人,对着那弟子先把大师兄大肆嘲讽揶揄一番之后,不免喟然长叹,感慨“奸佞当道、皇帝昏庸,忠臣难得安身立 命”云云,当晚收拾行装,第二日便往东南边赶去。风尘滚滚,追日赶月,可谓之马不停蹄。半月后,终于到得了长沙府界。 长沙城外二十余里,便是白马坪一地。陈泰宝与南毕远赶至树林外面,听得里面传来阵阵打闹哭喊之声,喧嚣之中,隐约闻得什么“杨珏的同党”、“便是得了尸首回去,依旧有赏”、“混 帐,此时此刻,还要哀求什么,难不成还指望我等临阵脱逃麽?”“不行不行,放走了他们,赏金泡汤事小,我兄弟被大人责罚,委实事大”云云,不仅一惊,暗道莫非这杨家的遗族潜逃之 此,虽然百般躲避,终究还是被发觉了不成?遂不敢耽搁,吆喝一身,驱马奔入林中。那马匹颇通灵性,知悉背上的主人心急如焚,四蹄翻飞,迅疾如电,践草踏荆,遇着棘丛一跃而过,瞬 间来到了林中的一条小道之上,便见一大伙官兵呼呼喝喝,指三点四,围着另外内里的一小群官兵,双方拔刀对峙,皆是怒目相仇,若势同水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位官兵,或死或伤,* 连绵不绝,堪为凄楚,显是已然大战过一场,激烈颇巨。内里官兵护着一对妇人,相拥而泣,浑身颤抖。 其中年纪稍大的女子哀求道:“诸位军爷,我家相公素来安分守己,奈何要苦苦相逼,非要胁迫于绝境死地?” 年轻女子亦然哭道:“杨珏遗祸,是他不好,为何却殃及我等妇孺无辜,莫非是圣上蒙蔽视听,又被奸佞蛊惑麽?”两妇人之后,坐着一个秀才,面目清秀,腿上牢牢扎缚一条布带,却是受 了刀伤。他疼痛甚然,咬牙切齿地忍耐,闻听此言,不禁勃然大怒,叱道:“无知愚妇,胡说什么?珏大哥为国捐躯,正是大大的英雄,你我便是自此死去,能与他在九泉相见相聚,未尝就 不是一件美事。”忽而喟然一叹,拱手抱拳,朝四周官兵道:“只是连累了诸位兵大哥,在下实在心中愧疚。奸臣要我等无用的性命,便给他们好了,你们还是莫要牵连其中,快些离去才是 。” 内圈官兵个个汗流浃背,一边觑探外围众多官兵,一边掂足量步,如排兵布阵一般,小心防御。一个黑脸的魁梧官兵怒道:“杨相公说哪里话来着?若是我等贪生怕死,还用辛辛苦苦赶来这 里,与长沙府的本地兵卒打斗麽?杨珏将军为国捐躯,我等旧日的部下,那都是极其佩服敬仰的,你们乃杨家最后的血脉承嗣,我兄弟便是拼尽了这几条残命,也务必保全你与两位夫人的安 全。”嘿嘿一笑,又道:“否则苟且残生,纵然活得七八十岁,百年之后在地下再见着杨将军,我等又有何面目相对。”身旁众人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今日你我尽忠尽义,也能成 全了一段忠烈美名。那奸臣佞党,却是遗臭万年,好臭,好臭。”南毕远与陈泰宝恍然大悟,方明白这内圈之中的官兵,原来都是昔日杨珏将军帐下兵卒,此番听闻杨家族人有难,于是成群 结伴地赶来,真逢上长沙府本地军兵围捕那杨秀才与其两位夫人,及时相助,彼此大战了一场。只是寡不敌众,且千里奔波,疲顿不堪,战力多有不济,因此处于下风。饶是如此,其忠义彪 昭、奋悍勇猛,亦然叫长沙府官兵大吃一惊,急切不能得手。 陈泰宝与南毕远看待真切,遂不敢耽搁,大喝一声,驾驭座骑便往长沙府兵圈冲去,一手握缰,一手挥动手中的长鞭,此刻情势危急,下手决不留情,来回几趟,已然打倒了一大片官兵。长 沙府官兵初时猝不及防,被他们莫名创阵,顿时惶乱无比,纷纷叫嚷跌退、阵脚大乱,待看清来者不过两人,心中稍安,渐渐能够稳住阵形,有人便取出绳索,绕扎成圈,就欲羁绊双马。 南毕远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个筋斗翻过,将长鞭用力甩出,击在一小尉胸口。那人“啊呀”倒地,疼痛难忍,待拔开衣裳观看胸前,已然青瘀了一片,不禁骇然後退。南毕远双足甫一落 地,反手拔出腰间宝剑,冲着人群便裹杀了过去。他身形闪出,传来哀号一片,阻拦之人纷纷倒地。南毕远毕竟道家出身,也不愿意伤人性命,每一剑刺出,若非奔向对方手臂,便是戳向其 腿膝屁股,皮肉之伤无甚大碍,倒也是疼痛得紧的。 陈泰宝不甘示弱,翻身下马,他习得本来是剑,但总觉得不甚合手,旋即改练大刀,其刀法虽然算不得特别的高明,但每日勤练不辍,已然熟忒,所谓熟能生巧,将自己的一番心得体会融于 其中,化作招式,也不乏几式精妙之招。 陈泰宝恨极追兵,暗道:“你们杀敌不成,为何捕剿同胞兄弟,却是这般凌厉凶恶呢?”思忖如是,心头火起,下手较之南毕远更为毒辣一些,其伤十人之中,就有一二人陨命亡魂。 陈、南二人不是大师兄姜尚武的对手,但应付这些官兵,却是绰绰有余,一番刀剑抡展,好似虎入羊群,羊角虽然犀利,又岂能是森森虎牙的敌手?内里结圈的护卫官兵初时不能反映,俱是 面面相觑,愕然道:“这里是哪里冒出来的好汉爷?好生的厉害也。”待半晌怔然之后,方才反映过来,喝道:“此刻不能动手,更待何时?”见来了如此勇猛、武功高强的帮手,心中忧惧 之意遽消,顿时精神大振,纷纷呐喊一声,音若轰雷,反守为攻,提将兵刃冲杀了过去。他们当初在战场上厮杀了多时,与金兵相斗,俱是性命搏击,下手养成习惯,因此极狠,长沙府官兵 若被搠倒,往往就是中了致命之伤,倒地之时就要断丧性命,若是不死,不及起身,便看眼前一亮,“扑哧”一声,又被人赶来补上一刀,贯胸破肚,断头斩首,好不可怖。 杨秀才乃是斯文的读书人,何曾见过这般情状,只瞧得脸色苍白,双足颤栗不已,伸臂揽住两位夫人,拥抱成团。三人便在这鬼哭狼嚎之中,漱漱发抖,暗道:“如此相残,真正骇死人也。 ”闭眼堵耳,不敢视闻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