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红日破云金光闪(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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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过晌午,突然听得寺内传来“铛铛铛、铛铛铛”的声响,却是有人敲击起了云板,促急匆忙,竟有失佛门寺庙轻雍平淡之色。少林诸僧莫不愕然。 念云大师眉头微蹙,略有惊愕之色,便看得大量和尚慌慌张张地跑来,经过寺门之时,一个踉跄,扑嗵跌倒在地,旋即爬起,一边鼓荡双袖拍打衣襟,一边急奔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那肉身罗汉被人装在大缸里,刚刚抢走了。”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骇然。 念云大师面色一沉,喝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心中惴惴不安,但大敌当前,以为自己万万不可乱了尺度分寸,于是强加按捺,不可作惊惶畏恐之色。 大量和尚道:“我与兄弟,啊,不是,不是,我与中量、少量两位师弟送得念风首座在禅房安歇,那解毒药果真了得,稍时便看他口吐黑血,先将凝积于胸口的毒气吐泻了出来,竟能自己盘 膝打坐,默默运息内力,清理体内残毒。我三人不敢打搅,便悄悄出门,又将门户掩上,随后往後殿走去。不过几步,从房上跳下了一个人来,哈哈笑道:‘你们三个笨蛋,若是入了少林寺 ,便好似三粒老鼠屎投进了一锅香粥。’我三人闻言大怒,骂道:‘老头儿,你--’” 他话音方才出口,蓦然想起少林寺噤口清舌的戒律,如何能让自己说出这般粗言秽语,不觉惶恐尴尬。 念云大师心忧下文,并不怪责,催促道:“无妨,你说下去。” 大量和尚咽口唾沫,缩缩脖子,道:“我师兄弟三人便喝道:‘你这老人家,好生无礼,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也是诚心念经礼佛之人,奈何在你口中,却变成了三粒老鼠屎?你快些道 歉才是。’他哈哈一笑,又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并不作答,拔足就往后面逃去。”他虽蒙念云大师开禁,此一时之间,能口语无忌,但毕竟不敢放肆张扬,说话依旧是小心谨慎。 罗琴咦道:“是个老人么?” 大量和尚点头道:“是个蒙面的老头子。”这二度称呼“老头子”,可见得他心中又是一种想法,忖道:“虽然我少林寺言语多求恭敬,但是他抢走了念雨罗汉的肉身,其实正是我少林寺的 大仇人。我若是对这大仇人恭敬,唤他什么‘老人家’,念云首座口中不言,心里必定不悦,那一众师兄弟更是忿然抱怨了。”遂咳嗽一声,又道:“我们是出家人,六根清净,受了这等羞 辱,其实也无妨,只是事关少林寺的清誉,若不捉他就范,岂非是默认了我少林寺乃窝匿了三粒老鼠屎的粥饭么?于是紧紧追赶,便看得他往塔林而去,不多时,便消没了踪迹。我等正在烦 恼,忍不住就要叫骂,嗯,忍不住就要吆喝,却看他手中托着一口大缸出来,道:‘这念雨罗汉的肉身,我将之送往其余佛山供奉,必定香火繁盛、且能普渡众生。’我们大惊,问道:‘你 要将罗汉送往哪里?’他道:‘哪里不成?便是普陀山、九华山等名山大刹门槛高,他进去不得,那天下还有成千上万的寺庙,随便往哪里一方,不消片刻,就能引来无数善男信女。’我们 大怒,喝道:‘这罗汉在天之灵,必定不允,你这糟老头子胆敢如此胡为,便不怕报应么?’一边说话,一边往他追去。他虽然托着大缸,里面装着念雨罗汉,但身形轻捷,步伐极快,我, 我们不管怎样努力,离他始终有一大截的距离。” 他说这话,众人眼睛不觉又往“云里雕”薛飞望去,暗道:“你托着大鼎,鼎物虚空,那是假本领;人家托着大缸,缸里尚有肉身罗汉,那才是真能耐。” 薛飞又羞又恼,恨不得此刻地上有着一条地缝,自己便能钻营进去,心中对罗琴与陈天识更是恨之入骨、痴仇绵绵,怕是至死也化解不开的了。 听大量和尚道:“他听我们恫吓,不以为然,大声道:‘他生前武功不弱,我尚且不惧,此番死去,又入了佛门,当上了罗汉,凡事皆要讲究慈悲,我自然更不怕他了。’渐渐来到了一处悬 崖,对岸峭壁相望数丈,料想他托着大缸,那是决计跳不过去的,心中欢喜。孰料老头儿不慌不忙,吹了一声口哨,便看得对面崖顶,出现得两个人来,脸上胡乱蒙着一块皂帕,大声道:‘ 师父,我们接应的手段高超,你莫要担心,只管将大缸扔将过来。’老头呸道:‘你们昔日都是大恶人,收敛财物,逃跑藏匿,皆要如此的手段,若不高超,怎么称得上是偌大的恶人。只是 且将手中的大刀、铁杵放下,莫要一时不慎,却将大缸给砸坏了。’他两个徒弟哈哈大笑,依言行之。便看得老头儿大吼一声,远远地把大缸抛了过去,不偏不倚,正被他两个徒弟接住,啊 呀呀,却将后面观看的我等惊出一身冷汗,深恐他力道不济,或是偏差,若让大缸跌下崖去,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正在惊疑,看他拍拍屁股,哈哈笑道:‘你少林寺不是正与银月教为了这尊 肉身罗汉争执不休么?索性我来做个人情,就将这烫手的山芋掠走好了。’我们不信,怒道:‘你哪里会有这般好心好意?’老头儿哈哈大笑,又道:‘我的确没有这般菩萨心肠,说句实话 ,我与少林寺有仇有怨,与那红日教也有些过节。红日教势力庞大,高手极多,我招惹不得。既然这银月教乃是脱自红日教,再怎么相互打闹,那也是一家人,嘿嘿!我便将红日教的旧帐, 算到他银月教头上罢了。今日将这念雨罗汉抢走,在别处好生供奉香火,既全了这念雨的一番慈悲心愿,想必他也不忍心看到昔日旧教兄弟与少林寺双方,为了自己大动干戈,又能报仇雪恨 ,岂非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么?’我们大急,冲过去捉他。他却双足一蹬,轻易便跳过了崖去,吆喝着两个徒弟抬起大缸,没入树林之中。任我等三师兄弟怎样叫嚷,断不回头招呼,只远 远传来声音,道:‘你们回去告诉银月教的那帮兔崽子,若要寻觅他们长老的肉身,有本事,便去寻遍天下的寺庙,果真觅得,老夫也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后再无动静了。” 念云大师眉头微蹙,摇头道:“我少林寺乃是出家之人,从来不愿意与别人结怨,如何会有仇家呢?” 那对面江嗔鲍已然跳骂了起来,叫嚷道:“那老头儿究竟是什么来历,怎敢将红日贼教的老帐挪到我银月圣教头上?实在是可恶之极。他奶奶的,他说红日贼教势力庞大,难不成我银月教就 势力渺小,可以任由他这般肆意欺负么?”喝骂不已,脸色紫涨,正是极其激动。 陈天识与罗琴听得一个“杵”字、一柄“大刀”,心中皆是一动,彼此面面相觑,暗道:“那两个徒弟,莫非就是‘撼山岳’袁子通与‘铁屠熊’朱天么?至于老者,想必就是他们的神秘师 父了。早已揣测他会在此地出现,本欲窥探他的身份,不想他却是以如此情状现身,又做下如此怪事,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教人叵测莫明。” 转念一想:“其实想来,这也未必就是坏事,既然念雨罗汉不在了少林寺中,他银月教便再无困顿少林、挑衅诸僧之理。” 果不出其然,银月教八位令主彼此商议一番,又返过身子与八位香主计议,皆道:“若是这般事实,再要争执,毫无意义,不若早归,寻觅那盗尸之人。”放下旗幡,收纳锣鼓,勉强与念云 大师寒暄一番,怏怏离去。他们来得整齐,去时亦然井井有条,毫无惶乱失序之状,不多时,那许多人便消没了踪迹,可见得纪律严明,与寻常小帮小派大为迥异。唯独远远传来江嗔鲍抱怨 叫骂之声,被清风带过,转瞬即逝。 南宫音与周冶平看危急解除,心中也是送了一口长气,将蛇阵撤去。 “云里雕”薛飞有心离开,却被念云大师挽留,笑道:“老施主远道而来,何不入寺用茶?” 薛飞脸色一红,讪讪道:“承蒙大师厚爱,却之不恭。” 罗琴嘴角微撇,扁扁嘴,不屑道:“这人脸皮真厚,换做是我,早就灰溜溜地逃跑了,哪里还好意思跑到人家家里喝茶?” 陈天识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客,哪里还就这般轰赶人家离去的?况且少林名寺,武林泰斗,心胸气度,恢宏博大。” 罗琴嫣然一笑,春光明媚,柔声道:“你怎么说,便怎么好了。” 众僧撤了阵法,两旁分立,口诵佛号,态度甚是恭谨。他几人随念云大师入寺。那南宫音也是女子,若论少林寺规,不得入内,但此刻她也是少林寺的救助恩人之一,便与罗琴一般,如此禁 忌,自然能够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