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纷纷攘攘又一踪(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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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识此时方才明白,原来“红袖女”白凤叛派出山,自始至终,皆是为了“黄衣秀士”施伯明,却并非江湖传言,是她自己不爱失贞,辱没了崆峒颜面,方才被驱逐出来的,心中不免唏嘘 不已。他正出神,听得刘姥姥又道:“我看那徐荣毅如此嚣张,心中十分生气,便执起拐杖与他打斗了起来。这‘双戟银钩’武功不错,喂招进退皆有法度,一时之间,竟然滴水不漏,毫无 破绽。我与他一连打了数十招,终于寻觅得几分空档,于是一杖挺进,震开他的双戟,又空出一手,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顿时将他打得口出鲜血,咳嗽不止。待回头再看白凤那贱人, 早已不知所终,竟然趁我们激烈厮杀之际,悄悄逃走了。”袁美笑道:“师伯那一掌击出,定然是无比的威风。” 丁媛道:“那是自然,昔日大师姐与道士拚掌,对方五雷掌法何其厉害?但也占不得丝毫上风,对我崆峒女派的绝世武学、大师姐的武功造诣,那是最后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刘姥姥面有得意之色,但听得丁媛又道“不善婆婆也对五雷掌法忌惮三分”云云,不觉脸色陡然变化,沉声道:“休要提她。” 丁媛神情一愕,旋即尴尬臊红,喃喃道:“是,小妹一时忘形,犯下大忌。” 刘姥姥脸色稍稍缓和,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魔教中人武功再高,毕竟还是邪魔外道,在我堂堂名门正派之前,首先气势便减了一半。及至动手,也是邪不胜正,无论他怎样争 执挣扎,还是难以抵挡我浩瀚正气的。”陈天识扁扁嘴,颇为不然,以为正气与否存乎一心,这般侃侃而谈、夸夸自美,未免有那东施效颦、王婆卖瓜之嫌。刘姥姥道:“那邪恶魔头受伤不 轻,跌跌撞撞退开几步,嘴里犹然不肯认输,大声道:‘我是先前受了风寒,且有其余一些小病微恙,方才气血翻涌、经络沸腾,却并非是你方才一掌之功。’我与之辩驳。他道:‘好,我 回去请名医看待,他‘打一穴’若是说我为病所困,你我恩怨讫毕,再无什么私人纠葛。若是果然是你那一掌所致,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不会跑来气极败坏寻你二斗,却会用些其他高明的 法子给你难堪,且能做成美事一桩,累积功德。’言罢,匆匆逃逸,瞬间不见了踪迹。” 袁美点头道:“如今他来报复,可见得他正是被师伯一掌击伤的。” 大丑大声道:“孟道长、方姑娘,你们若是能将藏宝地图交出来,我兄弟五人定然确保你二人的性命安全,无论是泰山派的臭道士,还是崆峒女派的那帮婆娘,皆不能伤害你们一份一毫。” 孟中、方效颦面面相觑,缄默不语。二丑将手中的苍狼腰刀一摆,若有炫耀,道:“不错,你们若知晓我等的厉害武功,便不会生出怀疑。”突然飞身而起,一刀往陈天识劈去。陈天识大惊 失色,心想此人心胸狭窄,定然还在惦念着前小肆之中的磕绊摔跌旧怨,见得刀来,侧身躲避,却看他并不收势,大吼一声,若疾风迅电一般,冲闪过去,将背後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斩为 两截。这般炫耀,自然是验证自己武功之高强。 无飙道人脸色一变,提剑而出,大声道:“五丑兄弟,果真是极好的本领。贫道十分佩服,还想与阁下讨教一二。” 三丑摇头道:“这里有五位阁下,你要找那一位阁下讨教?”无飙道人冷笑道:“那一位都成,只要出来接招,便一概勿论。” 四丑道:“既然如此,我便出来玩耍玩耍。”陡然飞身而起,身形闪处,长袍滚滚,袖衽摆过,刺出一柄苍狼腰刀,寒光粼粼,狼牙森森,果真是说打就打。无飙道人慌忙退后几步,躲避其 锋锐,一手捏将剑诀,一手挺剑相迎,遂反攻而上。 陈天识见他这一招剑法,心中识得,不由暗暗叹息,忖道:“他不愧是泰山派的长老,此招寻常,不甚精妙高明,但被他使来,并不见老。” 四丑哈哈大笑,道:“好一招泰山绝学,爷爷今日是大开眼界了。”双足甫一落地,手腕轻旋,狼刀横于胸前,以为抵挡。他准头力道拿捏甚好,那无飙道人的长剑堪堪刺在了刀身之上。四 丑笑道:“牛鼻子何必礼让?”略一用力,将刀身往外平推,几枚狼牙恰好将剑身夹住,又转动手臂,沉声道:“撤兵刃吧。” 无飙道人只觉得一道旋力传来,自己手臂阵阵发麻,不由骇然,心想原来他刀上的狼牙,还有如此用途,只是自己乃泰山名宿,怎可如此落败?遂按耐心神,深吸一气,冷笑道:“你也撤兵 刃吧?”抬腿提起,脚尖就往对方臂膀“小海”戳去,但若是细细追究,又似乎要点中“曲池”或“天井”要穴。 二丑心中一惊,暗道面前的道士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实在小觑轻视不得,自己若是再要用力拧绞长剑,他长剑落地之时,自己穴道必然受制,无论是那一穴道受封,一条臂膀也是无力支撑, 那苍狼腰刀亦然随之脱手,岂非两下难堪?二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此时反倒若有默契,同时空出左手,便往对方拍去。“砰”的一声,两掌甫合,两股力道激烈相撞,只看得无飙道人与二丑 哼的一声,身形摇摇晃晃,俱往后面退去,各自兵刃随之摆脱纠缠。 众人大声叫好,尤其以那观战的四丑兄弟声音最大,大声道:“好,好,这当世的两大绝世高手比试武功,气势魄力果然是与众不同,只看得我等瞠目结舌,暗暗佩服。”泰山派虽然不以为 然,但听闻他们说道“两大绝世高手”,自然是将自己本派的无飙道人也囊括了进去,皆莞尔一笑,不做异议。崆峒女派却多有不屑,窃窃私语。刘姥姥叹道:“这也算是绝世高手么?若是 韩青镝、魔教教主、念雷方丈在此,只怕无论善恶修为,几乎连牙齿都要笑掉了。” 场中二人,已然斗过了十余招,你来我往,不分胜负。无飙道人心中暗暗心焦,暗想如此纠缠下去,那不知要打到何时才能分出高低了。二丑也是那急功近利,见招拆招,或跳或纵,精神抖 擞。 便在此时,听得无飙道人大喝一声,道:“得罪了。”蓦然环手笼袖,若缩身蓄力之状,不及对方反映,暴喝一声,无数剑芒如雨打梨花,花瓣纷纷落下,密密麻麻卷向二丑,正是泰山派剑 法绝学“削云三式”。 二丑猝不及防,不由大惊失色,慌忙格刀阻拦,却未知其中暗含变化,似乎挡了左边的袭击,右边又幻出一抹剑锋,待一刀往右边敲去,左边梨花陡现,无声无息,径直戳向自己的肋下,遂 暗暗叫苦,也顾忌不得许多,只将一柄苍狼腰刀转轮子般的挥舞。 无飙道人道:“再撤兵刃吧。”长剑贴上刀身,一抖一颤,一股内家寸劲释出。二丑便觉得虎口阵阵麻痹,啊呀一声,扔刀後退,身子贴在一株树上,目瞪口呆。 泰山派诸人欢声雷动,尽皆叫好。五丑兄弟脸色却是极其尴尬,一时说不得话了。 无飙道人冷笑一声,收剑还鞘,稽首道:“这位‘阁下’武功名不虚传,贫道佩服,方才曾让了。”转身欲走,却被二丑唤住,大声道:“我也想领教一下贵派绝技。”无飙道人微微一笑, 对本阵遥遥叫道:“师兄,我打了一阵,你何不上来活动一番筋骨。”无嗔道人无可奈何,拂袖走出。二丑点头道:“这样最好了。你师兄武功定然比你高强,叫他与我对打,才是明智之极 。” 无飙道人闻言,神情一变,继而冷嗤一声,也不睬他。 那边四丑拾起了地上的苍狼腰刀,大声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便是说你武功高我许多么?狗屁,狗屁,你我打了许多次架,你有哪一次是打赢我的?”二丑笑道:“以前你我是平手 ,但如今我勤学苦练,一身造诣远远胜你,你不服也不行呀。”四丑输了一阵,心中正自郁闷无比,听他此话,更是暴跳如雷,呸道:“胡说,胡说,一个小小的酒罐子就把你给打倒了,还 好意思自吹自擂,放下这等几乎把天都吹破了的牛皮?” 二丑听他旧事重提,颇为困窘,也不再睬他,狠狠盯了陈天识一眼,大步走到无嗔道人跟前,抱拳一礼,道:“牛鼻子,咱两个切磋切磋,虽然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 短、不幸伤亡,也埋怨不得对方。”语带杀机,不甚留情。无嗔道人稽首道:“这是自然。”便听得场中一声清叱,一声大吼,二人刀剑并举,瞬间战成了一团。若说无飙道人与四丑都是刚 劲猛烈的打法,这二人却有不同,皆是小心谨慎,稳重踏实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