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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白雪寒衣笃药杵(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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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女欢爱却多有不同。朴医刀与心上情郎相拥,此刻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幸福之人,虽然有些羞赧,却全不记得她对陈天识说过的什么“天下第二怨妇”云云,便是就要与孙廷凤一并死 去,那也是一对同命鸳鸯,未尝不是浪漫开怀的一件美事,是也知道是昔日的大仇家郑统前来,也不甚惊慌畏惧。那孙廷凤多有不同,他与朴医刀亲密无间,蓦然体察到妇人的软身温香,体 内*灼灼蔓延,竟是难以自禁,心想:“不想与师妹这般情形,方才体会到了她的无限妙处。”暗暗后悔当初一味听从师父之言,专心药道毒理,徒然虚度了许多美好时刻。再过数年便已不惑 ,此番开悟,正待尝试乾坤融合之妙、阴阳交济之云雨,深恐郑统与陈天识报仇雪恨,即刻便取自己的性命,其时留下许多心愿,岂非遗憾之极? 他看着苍髯汉子,大声道:“你若真有报恩之心,便将这老魔头杀了。”话一出口,顿时后悔不迭,心想:“郑魔头武功极高,这汉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我出言鲁莽,要是因此开恼了他, 即刻下手杀我,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自顾胡思乱想,额头不觉冷汗涔涔,便是体内*,也熄灭了大半。 郑统不慌不忙,笑道:“好,好,这天下能够轻易杀我之人,想来也不过寥寥五六而已,今日若是能够再多出一个人来,老夫便是陨命,也好歹落得一个挖掘潜才,推贤出士的美名,却不知 这位兄弟可否成全。”一双眼睛便往苍髯汉子探来,不怒自威。 苍髯汉子摇头道:“我被毒兽袭击,躲闪不及,你却轻松杀它,可见得武功比我高出许多,这以卵击石的举止,我杨某不为也。” 陈天识松了一口气,连连道:“正是,正是。” 石英也惟恐他们打斗,忖道:“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若是彼此厮杀,我在一旁,难免不受伤害。”于是附和陈天识言语,道:“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郑统抚须微笑,并不答话。 苍髯汉子又道:“原先我了无生趣,一心求死,便服下毒药,卧于山外,却被你们捉来试药,左右折腾,反倒将我给医活,所以你们称得半个救命恩人。”一指郑统:“后一心想活,享受人 间美味佳肴、多少绫罗绸缎,偏偏被那恶毒的畜生咬伤,若非被这位前辈施以援手,唯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死去。这般看来,他就是一整个的恩人。半个恩人叫我去杀整个恩人,一来我杀不 了,二来我杀不得,此事就此作罢。” 孙廷凤听罢,心中稍许失望,却大多欢喜,暗呼侥幸:“他若是真与郑老头动手,只怕此刻地上已然横尸三具了。” 郑统哈哈大笑,道:“倘若我这一整个的恩人,叫你去杀那半个恩人,你可使得?” 朴医刀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将脸牢牢贴在了孙廷凤胸前,暗道:“果真是要当一对短命的鸳鸯了。可惜不曾拜堂行礼,也不知到了阴间,这婚配嫁娶,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 孙廷凤闻言大骇,双目怒瞪。 朴医刀听他心跳骤然加速,低声道:“师兄,你莫要骇怕,无论哪里,管他阳世阴间,我都随你去的。” 孙廷凤无可奈何,苦笑道:“好,我阳世待你不好,到了阴间,定然加倍的补偿。你,你也好好努力,替我生下许许多多的鬼子鬼孙,一家人就在黄泉安安乐乐。” 朴医刀粉面通红,嗫嚅道:“我年纪大了,也不知生得那许多么?尽力而为罢?”想起陈天识在自己面前炫耀他与罗琴之事,不觉一惊,暗道:“我几乎忘记了。”又道:“师兄,从此以后 ,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心中也只许容我一人,便是到了阴间,看见好看的女鬼,什么西施、杨贵妃,你也不可将我扔下,再也不看我一眼。”听孙廷凤答应,心满意足,满脸甜蜜。 反观之孙廷凤,双目赤红,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苍髯汉子摇头道:“虽然是半个恩人,毕竟也是恩人,怎可下手弑命?你就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万万不干。”郑统笑道:“好,让你对恩人做坏事你不干,那么让你对恩人做好事, 你可情愿?” 苍髯汉子喜道:“那是干得的,却不知让我干甚么好事?”陈天识也是颇为好奇。石英一摸怀中的经书,尚在无恙,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只在墙角窥探,躲避得远远的。 郑统不慌不忙,抚须道:“不急,不急,我且问你,他们可象一对夫妻?” 苍髯汉子愕然,道:“这还用问么?不仅搂抱在一起缠绵恩爱,只听什么‘白无常’、‘黑无常’的名号,那也是极其相配的。” 郑统道:“夫妻之间可能--”咳嗽一声,招手叫他过来,附耳言语,声音低细,听不甚清。 苍髯汉子甫一起身,嚷嚷道:“这也是应该的,否则还叫做什么夫妻?雌雄鸟儿尚能传喙递食,岂非连鸟儿也不如了?” 郑统点头称许,笑容收敛,正色道:“你该知道怎么办了。这等好事,你做与不做?” 苍髯汉子毫不犹豫,道:“做,我生平当了无数次恶人,如今就要作一作好人,且看看是什么滋味?”大步走到床前,端端站定。 孙廷凤惊道:“你,你要作甚?” 苍髯汉子一脸暧昧,叹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为何如此不更人事?却要我做上一桩极好的美事?”不及他应答,突然一手摁住孙廷凤的脑袋,另一手摁住朴医刀的后脑勺,略一用力,便 将他们靠在了一起。 二人猝不及防,也抵挡不得,嘴唇相贴。 孙廷凤羞愧无比,方要躲闪,朴医刀热情如火,索性放开,粘而不松。 陈天识羞臊无比,欲转过身起,又想觑看,口中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云云,身子却不动弹。 苍髯汉子松开了手,走回郑统身边,笑道:“好事做完了。” 郑统拍掌大笑,甚是畅怀,夸赞道:“好,好,如此一来,这朴无常就只能嫁于孙无常为妻了,孙无常若是不允,那就是天下第一的薄情负心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便是他银月教知晓了,也 万万不能答应。”又对陈天识道:“他如是辜负了朴无常,叫做什么?” 陈天识暗道:“我可要加大一些力度了。”于是朗声说道:“叫做‘得陇望蜀,始乱终弃’。” 郑统点头道:“不错,银月教叛逆造反,虽然与我红日圣教屡屡不和,但独独有一点,我这老头子还是蛮为欣赏的,便是他们最恨那些‘得陇望蜀、始乱终弃’之徒,教众犯此罪过,也决不 宽怠。” 一时之间,这几人倒似成了朴医刀的娘家人,对着她那心仪郎君苦苦逼婚,不允不成。朴医刀满心喜悦,她一双眼睛本无妖媚,此时看众人一眼,惊觉满目桃花。 苍髯汉子干了这一桩子事情,见郑统与陈天识皆是交手称赞,说他做得好,不觉心中欢喜,又抬眼往“无常恶医”二人看去,见孙廷凤有些羞恼,只道他脸皮单薄,难免稍许恚怒,但见朴医 刀因此一扫昔日无穷阴翳暴戾,竟然变得温婉妩媚,心中更无怀疑,遂一拍胸脯,大声道:“若是还有这般的好事,前辈你但凡吩咐一声就是了,在下一定尽力为之,保他夫妇服服贴贴,快 活生意。” 孙廷凤苦笑不已,道:“生意?却是生什么意?”几乎顾不得众人在场,就想与朴医刀共欢,答案不言自明,羞于启齿,却是石英按捺不得,远远道:“你们还不明白么?就是‘色’意了。 ” 郑统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黑白无常与我有些旧怨,我今日此来,便是想请你们帮忙,你们定然不帮。无奈之下,我唯有表示自己的一番好意,请这位杨善人多多给你们做些好事, 以表诚挚。” 朴医刀春情荡漾,忽然道:“不行,你要我们帮忙,那是万万不能的。” 此言一出,孙廷凤神情大变,惊道:“师妹,你胡说些什么?”见她眼神扑朔迷离,即使被捆缚得极为牢靠,身体也在微微蠕动,顿时恍然大悟:“师妹情意潦潦勃然,她恨不得此刻就能, 就能那样,便是旁人窥探,也顾将不到了,所以听闻郑老头之暗示,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其差使鲁莽汉子,多做好事。她故意这般,我却不能随心所欲,胡乱作为。”急道:“郑长老莫 听她言,有话好说,一切皆能商量。你且说一说,到底要我帮什么忙?”郑统颇为得意,道:“你二人擅长使毒,也精通医道,我此来无他,也算是慕名寻助,就要求医问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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