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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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渴……
真的好渴……
全身都要枯竭的感觉,如同干涸的河床,最后一滴水在炎阳的照射下,慢慢蒸发。
全身的血液变的无比粘稠,它们凝固胶着着,心脏就像被紧紧钻入手中,越捏越紧。
耳边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嘶吼声,他们大张着嘴,灰白的眼睛注视着天空,伸长了双手,撕扯着空气。
可我在哪儿?
我在哪儿呢……
沐棠急切的搜寻着,企图从这数也数不清的丧尸潮里找到自己。
不绝于耳的叫声,一模一样的死鱼眼,永不停息贪婪和饥饿感。
找到了!
可是……这个满脸鲜血,嘴里还在嚼着碎肉的人,是谁啊?
这是我吗?
这是我!!!
……
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的陆焱眼眶通红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这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憔悴,下巴上的胡茬也没刮,整个人都邋遢起来。
眼睛的干涩疼痛也没有让他闭上眼,陆焱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就在这时,本来安静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抬起纤细的手,捂上自己的脖子,就好像有人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半张着嘴发出难耐的呜咽声。
“沐棠!”陆焱低呼了一声。
但是深陷梦魇的沐棠却听不见他的呼唤,只是在床上不停翻滚着,像脱离了水域,濒死的鱼一样,拼命的张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开始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脖子,被陆焱妥善包扎好的绷带随着她动作统统散落开来。
沐棠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自己伤痕累累的指尖拼命抓挠着脖子上的皮肤。
很快,指尖只是刚刚结痂的伤口就全部崩坏,身上全是她抓挠后留下的血印子。
陆焱连忙抓住了她的手,防止她继续残害自己。
“沐棠,沐棠!!醒醒!!”
“好渴……”沐棠喉咙里传来干哑的声音。
陆焱愣了一下,沐棠说渴,当然说的不会是水,她想要的,应该是……
鲜血。
沐棠在这时猛的睁开了眼,露出了那双猩红至极的瞳孔,充满欲望和渴求。
“陆焱,我好难受……”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吃人……”
“我没有……”
沐棠说的话陆焱没有听懂,但也被她现在颠狂的样子弄的心尖发颤,连忙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安慰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吃人,你一直表现的很好,怎么会吃人呢。”
沐棠猛的伸手抱住了陆焱,将头埋进了陆焱的颈窝,眼泪哗啦啦的顺着她的脸颊流进陆焱的衣领里。
陆焱感觉到那一片潮湿,抬起手,一下接一下轻轻抚拍着沐棠的背。
只不过这样的宁静持续不了多久,陆焱突然感觉到沐棠的身体僵了一下,紧接着她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只有野兽才有的凌厉和杀机毕露。
陆焱迅速握住沐棠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推开,几乎在同一时间,沐棠向着陆焱脖颈的大动脉咬去!
一击不成,沐棠迅猛地朝陆焱扑了过去!
她的肌肉爆发力和速度成倍增长,就连陆焱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扑倒压在身下!
沐棠跨坐在陆焱腰上,紧紧压着他。
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所拥有的情绪,有的只是无机质的冰冷弑杀之意。
然而就是这样一双野兽所拥有的眼睛,泪水却控制不住的顺着眼眶奔涌而出,一滴一滴的砸在陆焱脸上。
沐棠直直看着陆焱颈间的大动脉,低低粗喘着,仿佛在强行抑制着什么。
陆焱轻叹一口气,语气柔和的轻声说道:
“既然都想要咬人了,为什么还要哭的这么伤心呢?”
说着伸出手,大拇指轻抚她的脸颊,将泪水一点一点的拭去:
“脸都哭花了,这样就不好看了,你不是最喜欢漂亮吗?”
沐棠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把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擦干。
陆焱擦完泪后,坐起身来,缓缓将她抱入怀中,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知道你不会咬人,我相信你,我们沐棠能够控制住自己,不是吗?”
他就像引导小孩一样,一字一句的耐心引导着:
“别怕,平静下来,我会陪着你。”
陆焱的声音宛如催眠曲一般,缓缓流入沐棠耳中,引得她眼皮越来越重,僵硬的脊背渐渐放松,整个人像断了线的人偶,乖巧得缩在了他怀中。
陆焱轻轻的拍着沐棠的背,直到她彻底沉睡。
小心的将重新熟睡的沐棠放回床上后,陆焱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至少沐棠醒过来了,这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至于之前的昏迷原因,和突然暴涨的丧尸本能,这些事恐怕要废一番功夫才能弄清楚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秦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陆,还好吗?你屋子里怎么这么闹腾?”
刚刚动静那么大,秦镇肯定是听见了,也亏得昨天他特地说过,不然以秦镇大大咧咧的性子,估计早就开门进来了。
陆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没事,刚刚沐棠醒了。”
秦镇松了口气:
“醒了?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又往他身后看了看,纳闷道:
“那人呢?”
陆焱摇了摇头:
“又睡着了。”
“又睡着了?!小丫头可真能睡。”秦镇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想这么多,他来找陆焱是有其他事的。
“那个小子,估计就这几个小时的事了。”秦镇低声说道。
夏森从昨天开始就基本没意识了,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脸上都是死气,估摸着也就这几个小时了。
陆焱面无表情,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就算夏森没死,他也不想看见他了。
秦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慢说道:
“小陆,虽然你和林丫头都不说话,但我有多少能猜到,沐棠之所以这个样子,和夏森脱不了关系吧?所以夏森是沐棠划断的脖子?”
陆焱没有回答,秦镇也没想过他会回答,只是接着道:
“夏森这小子,心术不正,之前也几次三番害我们,如今这个样子,也算是报应。所以我老秦今天也就昧着良心,对不起我这身军装,就当他是被丧尸咬了,不过问死因了。”
“当然,我说这个不是怪你,我就是有点难过,再怎么来说,我们也这么多年的战友了,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相信我。”
秦镇说完这句话,满脸苦笑,拍了拍陆焱的肩膀:
“瞧我,怎么还煽情起来,一点都不是我老秦的风格,不说了不说了!”
陆焱无奈的笑道:
“老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情很复杂,不想把你卷进来。”
沐棠是丧尸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秦镇,陆焱也秉持着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的想法。
“行。”秦镇没有继续纠缠,朗声笑道:
“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再伤春悲秋了,不然可一点都不像个大老爷们儿了!”
陆焱笑道:
“你可是咱们军营里最硬的汉子,可不能整天苦着脸。”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秦镇表情又重新严肃起来:
“还有一件事,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了,上面的命令已经发下来了,我们要和大部队会合,然后返回基地。”
秦镇顿了顿,扫了一眼楼梯口,声音放轻了一些:
“等那个小子的事完了以后,我们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