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祸水自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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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风手里拿着那块布，心里知道完了，货物追不回，墨云必不会罢休，长风又是那样的脾气，此事怕难以善了了。 她颓然地走出草屋，就看见程前站在不远处，一袭青衣立于竹林，有风吹起他散落的头发，有着说不出的萧瑟。 离风心里一紧，忙把那块布头收进怀里，定了一下心神，才快步走过去。 “程大哥，你怎么来了？”离风佯装若无其事地问道。 “离风，你为何一个人跑到这片荒林中来？”程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的不安却愈发强烈，离风有事瞒着大家！ “哦，今日无事，便想起那个妇人，想来看看她究竟是何人，不想她早已离去。”离风淡定地回答道，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与程前对视。 她的回答让程前心里更凉，离风明显在撒谎，究竟出了什么事，以至于大家生死与共过，她还要对自己撒谎？ 离风见程前不再答话，就那么看着自己，心里更是慌乱，便扯开话题有些娇嗔的说道：“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明日便是兄弟们的头七，早日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祭拜他们。” 说完就率先上马回头看着程前，见他也上了马，就‘驾！’了一声，策马先行，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地回到了镇远镖局。 镖局的人忙碌着准备头七事宜，谁也没注意二人有什么不同，离风有些尴尬，马匹送进马厮就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去吧。”程前淡淡说了句就先行离开，离风沉思了一会也回房去了，到了房间拿出那块布紧紧攥在手里，心思起伏不定。 程前几次跟踪自己，怕是已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又没办法对他坦白，一时间让她苦恼不已。 阿旺端了点心进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离风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块布收好，挤出笑容看着阿旺。 “离风姑娘，头儿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你也是的，大早上不吃东西就跑出去怎么行？长此以往胃出了毛病可有你受的了。” 阿旺一边把点心放好，一边啰嗦着，让离风听了心中一暖，但他们对自己越好心中的愧疚就越大。 “阿旺谢谢你的关心，你们人可真好啊！”离风由衷的说道，这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说什么呢？我们在一起就是一家人，相互照应着点儿是应该的，行了，你就别客气了，赶紧吃，我还有事先出去忙了。” 阿旺被离风这一道谢弄得面红耳赤，就急忙跑了出去，离风心里叹了一口气，镖局的人她不能对不起，也不会放弃长风，总得为他寻一条活路。 第二日镖局就开始准备各项事宜，传说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去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年魄尽，所以都要按时祭拜的。 众人心情沉重的将香烛，纸钱贡品一一弄好头七在家设灵牌，在民间一直有一个说法，人死后第七天就是所谓的回魂夜，在这一天里死去人的魂魄会再次回到以前居住过的地方。 程前觉得对已故的兄弟有所亏欠，大家经常风里来雨里去，几乎没有过几天安稳日子，所以贡品丰盛的很，光是菜肴就烧了二十几种，各种点心更是不计其数。 离风看着中间那骇人的猪头，心里想，若真有灵魂就好了，这些东西他们也可以吃到。 转念一想，不过是活人寻求的心里安慰罢了，若真有鬼魂，恐怕他们早就去找长风报仇了，又何须让活着的人奔走追查？ 头七是让死者回来吃饭，活人需要回避，所以大家摆放好这些东西，就各自回屋，不能影响鬼魂吃饭，这也是当地的风俗习惯。 这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而在第二日，镖局又迎来了墨云和百里苏木二人，这次二人的面色更为深沉。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墨公子。”程前有些不明所以，本来已经说好有消息再告诉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咄咄逼人，又找上门来。 “程镖头无需多礼，这次前来就是想和你说一下，关于我们墨家的货物的问题，两日前墨家在永州的当铺又被洗劫一空，看来这凶手是针对我们墨家而来，并非是你们的仇家。” 墨云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这让程前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这趟镖丢的不冤，责任不在于镖局，而是他们墨家。 但是此事仍不能罢休，毕竟镖局八条活生生的人命，总不能这么无缘无故的丢了！ “原来如此，即使是这样，镇远镖局仍会全力协助，直到抓住真凶为止。” “那就多谢程镖头鼎力相助。”墨云客气地拱手说道，俊郎的眉眼却不时的看向离风，心里暗道，小丫头上次被狼群重伤，看来恢复的不错，只是对自己的误会不知何时才能解除，想到这儿神色不由的一暗。 离风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激起了惊涛骇浪，墨家，又是墨家！长风究竟想把事情搞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看样子这次墨云是真的动怒了，长风啊长风，你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客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兄弟报仇，抓到那个凶手，我定要亲手把他大卸八块！”程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错，如此目无王法之徒，定要将他绳之于法，才能给天下一个交代！”百里苏木懒懒的开口说道，说话间眼神却看着离风，就好似凶手就是离风一样。 这次离风对上百里苏木的眼神，却什么也没有反驳，反而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云只说了被洗劫一空，却没有说有无伤亡，这让离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离风姑娘对这件事有何看法呢？”百里苏木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一口，锐利的眼神好似要把离风看穿一样。 “没有看法。”离风很不习惯百里苏木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以前那个和煦如邻家大哥哥般的太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不习惯，但仍然语气平稳的回答了他的问话，再说太子问话，平民百姓怎可不答呢？ “也是，那人命关天，不知离风姑娘作为曾经的杀手，对人命会不会重视呢？或者你曾经的伙伴，长风认为重视不重视呢？” 百里苏木现在也有压力，他从心里并不愿意认定离风就是凶手，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离风作案嫌疑最大，无论是怡红楼，还是针对墨家，她都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即使不是她，那个失踪了的长风也绝对有嫌疑！ 案子一日不破，自己就不能回去复命，父皇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来，天天在催问进展的如何，而自己这次也正是表现得机会。 以前不敢显山露水，是因为父皇身体健壮，自己尚且年幼，锋芒太露则会招来祸端，现在不一样了，父皇年前开始身体出现不适，而今年自己已经十八岁，该立下太子之威了。 可是案子一点进展也没有，反而接二连三的又添新案，说不着急都是假的，但他也是稳重，即使怀疑离风，倒也没有真的传唤她去问话。 这一方面是给墨云的面子，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是十分愿意相信离风就是真凶，所以只能这样旁敲侧击地试探，看她如何回答。 对于百里苏木屡次三番的询问，墨云面上不置可否，开始听百里苏木的分析，他心里其实也有所动摇，不过很快就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离风根本就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即使怡红楼曾经给她带来过伤害，即使怀疑自己就是杀害她爷爷的凶手，离风也绝不会这么滥杀无辜。 这点从她救下刘妈又悉心照顾就可以看出来，而并非他人所认为的冷酷杀手。 所以百里苏木怎样问话，他并不阻挠，离风够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怎么让自己摆脱嫌疑。 “人命自然重要，但是。”离风却突然止住话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但是什么？”百里苏木眯起眼睛，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但是要看什么情况，报仇则另当别论！”离风的话，让众人吃惊不小，她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离风听百里苏木提到长风，一颗心就提到了嗓眼上，现在长风还没有暴露，百里苏木也不排除对她的怀疑。想要保住长风，只有自己顶下一切罪名才有可能。 长风是小岛留下的唯一血脉，自己则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孤儿，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死，才能化解这件事，不如就让自己来承担吧！ “离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前噌的站起来，双手握紧拳头对她吼道。 墨云面上未露异样，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握紧拳头，离风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仇不报，又有何颜面存活与这世上？不和你们兜圈子了，一切正如太子怀疑那般！”离风脸上决绝的神色，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