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枉她心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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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玉合欢与玉将军之间还存在什么她们未知的牵系,即使现在是玉将军即将失去紫砚,但她竟然也如此感同身受。 玉合欢竭力想要劝说玉将军冷静,没曾想她自己竟也被带着疯魔起来。 一具躯体,两个灵魂。 现今已是难分彼此。 在玉合欢脑海中,似现一个漩涡,将她与初宴的点滴回忆皆往里吸摄。 海岸初见、灰王子、摸尾定情、断尾救赎、浮生桥上誓…… 这一切一切的过往,犹如大雨瓢泼后的雨后空山,空灵寂静。 “不能忘……我不要忘……” 玉合欢顿觉头疼欲裂,而玉将军的神识也在拼力抢夺主导地位。 “初宴……初宴……灰王子……灰王子他的名字是……” 玉合欢双手捂头,仿似只要她捂得够紧,这些回忆便会被她锁在掌心之下。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我要想起来,我会想起来的!” 玉合欢话至此,不再抱头,而是骤展双臂,爆发出一声怒吼。 这一声怒吼里有愤懑、不舍、眷恋,但没有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彷徨无助。 忽然她听到身后的防护壁似被人破开,接着她的腰背,便被一双温柔而有劲的手臂环抱住。 “合欢、玉合欢……傻丫头……小欢儿。倘若记忆要将我们带离彼此的身边,至少我们的心会记得。” 玉合欢此时已近被玉将军“吞并”,险些就要丢失与他相关的记忆。 心。 心会记得,那个身影,他们曾彼此那般喜欢。 玉合欢虽已记不起他的名字,甚至连他的声音和面庞都已模糊,但这个拥抱,这彼此相偎相依的感觉,非他不能有。 是他,他是她心上的那个人。 玉合欢轻轻拍了一下身后那人的手背,初宴松开手,她回转过身,望着正对着她的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庞,她将手轻抚在他的下颌。 “心会记得。” 她一手握住鲛妃令,另一手轻轻将他的下颌往她脸颊这版扳。 他微微俯下头,两人将额头靠在一起。 在他们额头相触的瞬间,二人的脑海同时回流入一段相同的记忆。 在一座拱桥上,她也是这版轻轻地贴上他的额头,柔声道:“紫砚,这是我赠予你的定情之物,也是我们来世再续的凭证——鲛妃令。” “鲛妃令。” 现世中的二人同时发声。 “看来一切皆早有安排。” 玉合欢轻晃一记脑袋,自她口中响起玉将军的声音。 玉将军此时已不再牢牢把控这具身躯的主导权,而是与玉合欢共享这具身躯。 玉合欢很轻易地以她自己的口吻发问:“玉将军此言何意?” 玉将军眼底漾起清波,满目悲怆:“他与你皆不是紫砚与我的转世,而是一体双灵的共生关系。千年前,我请天狐族沐川助我们以情力留下希望。但沐川也说过,最终相守的是我与紫砚,还是你与他,决定权在于我们双方的情力。” 玉合欢和初宴皆是一阵沉默。 玉合欢想到自己终将于玉将军分离,她并未有几多重获自由的喜悦,更多的竟然是无法言喻的不舍与悲悯。 初宴也有同感,但他更多的是,对于无法助紫砚与玉将军重逢的自责。 “一体双灵的共生关系结束后,我们会有什么变化?”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现在他已近一无所有,也就是靠未附着在主灵脉上的零星一点仙力支撑着,若是紫砚彻底消失,那么他又将何去何从? 玉将军向她投以一个略携宽慰的眼神。 “莫忧,我离开你后,你将继承我的全副神力,结束你的凡身生涯。而他,则可以在海神琴中重生,届时他将成为真正的海皇。” 玉合欢有些不明所以。 “是以,我今后就可以一直最作为初宴活着,是吗?” 初宴闻言有些激动,问询之前甚至连敬语都忘记带。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结。 他多怕有一日,他的傻丫头再见不到灰王子。 更怕,她还记得他,但他却已经不再是他。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心,害怕她一转身,看见他满目深情地朝她走来,张口却唤她“玉将军”。 “玉将军,我曾答应过紫砚前辈,我会尽力助他与你重逢。眼下看来是我失约,请问我还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吗?” 玉将军看似有些不解。 许是她望着这与他别无二致的容颜,恍惚间,又将他错当成紫砚。 不,他不是紫砚。 紫砚从未对情感这般自信过。 “你何故如此自信?” 面对玉将军的疑问,初宴笃定道:“我相信,她与我始终两心如一。” 玉合欢闻言乍惊乍喜。 倘若玉将军所言,他们与紫砚和玉将军是共生关系,需通过较量决定去留。 那么先前初宴也定多少会沾染到一些紫砚的心性缺点,比如说妄自菲薄。 如此便能届时解释,为何他在其他方面对自己皆信心满满,独在情感方面,自卑如斯。 那么也可以理解成,他对于情感的那一面,是受到紫砚的影响。 亦或者说,是在面对情感时,紫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他的思索。 现在他这般自信,这般前所未有的笃定,对于玉合欢而言,无疑是一道佳音。 他终于能正确地直面感情,他也终于能相信自己,在情感道路上,他一样可以乘风破浪。 有了他的呼应,他们的情力便又稳了许多。 看来这一仗,以目前情势来看,他们的赢面比那两位要大一些。 如此甚好。 他们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唯恐下一刻之后,所面对的不再是彼此。 如此,也算是不枉她心痴。 正当他们皆在于另一个自己较量时,外在的危险悄然而至。 “太子殿下,此地还残留这一点侧妃的灵力。” “太子殿下,是这个工具杀了侧妃。” “太子殿下,杀了他!为侧妃报仇!” 玉合欢骤惊,她在与玉将军较量时,已耗大半法力,即使他她有望继承玉将军的神力,但在此之前,她依然是个凡人。 海神琴。 对,适才紫砚残灵消散,是往海神琴方向去的。 太子早就料想到,海神琴是他们仅存的生机。 他当即抄起数名士卒,先将他们提前“喂”琴。 海神琴逐渐呈饱和状态,短期内无法再自主吸摄他人力量。 初宴趁玉合欢不备,当即出手,将她幻化作自己的模样,并且摘下自己耳廓上的耳钉,将托着耳钉的手在她耳边一拂,便将耳钉固定在她耳朵上。 自耳钉被佩戴上她耳朵的那一刻起,她在旁人眼中便成了他,甚至还携有他的灵力,若不是特别谨慎去分辨,根本辨不出谁才是真正的初宴。 但初宴的目的并不是混淆视听,他以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灵力,将他自己幻化作她的模样。 “初宴,我不……” 她那一个“走”字还未出口,初宴向奚洲白发射出接应信号。 果不出他所料,奚洲白在阻挡太子大军时,已元气大伤。 现在奚洲白只能勉强当个单人坐骑。 “奚洲白,带初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