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桥上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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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宴当即出手,运转灵力,欲留存电娘子残灵。 但他却被梦境崩塌的反噬之力所伤,他骤然跪倒在地,空抬一臂,却再也释放不出半点灵力。 电娘子残灵还未经轮回流程,便坠入若梦河,这对于墨客而言是极大的失职。 造成他失职的,正是这些雷神爪牙。 此时一段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流入他的脑海。 墨客跪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殿上,他身侧还侧倒着一名女子,地上散落着万千残卷。 高座上一名凤钗满头的神女一拂长袖,起身厉斥:“幽皇,九幽隶属于我天界,你为我天界办事从未行差踏错,今次你竟为这以小小书仙,造成如此重大失职,你竟还求我恕她?” “神女,是纸妖谋反在先,此非楮君之过,墨客恳请神女恕她元灵不灭。” 神女态度决绝:“失职就是失职,无可饶恕!她与你同罪领受!” 失职……不,他绝不容许自己再失职! 谁导致他失职,他就灭了谁! 暴怒之下,墨客爆发出他应有的实力,瞬间将雷神爪牙歼灭。 “初宴,发生何事?你怎又受如此重伤?” 她飞跃到他身侧,她一手揽住他的肩,一手蜷紧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搀起。 初宴摇头:“雷神破坏了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光神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必须尽快返回暗狱,以免光神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二人一合计,当即朝浮生桥奔去。 “我不能再失职……你们不许走!” 在一阵浑浑噩噩之后,墨客骤然大睁双目,他将裂魂鞭瞄准二人,横扫开去。 为了避开裂魂鞭,他们只得松开彼此的手。 “你们善闯九幽镇司,意图拘走电娘子残灵,两罪并罚,当取你二人灵衣各两件。” 墨客说的灵衣是指接受惩处所要付出的灵气,“件”则是衡量灵力耗度的单位。 一“件”约莫是待惩处对象所携灵力的百分之十。 九幽镇司的惩罚制度十分人性化,除了先前已知的,以灵力损耗度来区分惩罚等级以外,为了避免惩罚过重导致对方散灵而亡,其损耗度是以目标自身的灵力的占比来拟定的。 在弄清一“件”代表多少灵力后,初宴毫不犹豫地自心口掘出四“件”灵衣,隔空抛掷给墨客。 墨客钦佩他的爽气,与先前那次一样,他以传送他们回去的方式,以示钦佩。 初宴在慷慨献出四“件”灵衣后,便难以支撑身形,在他们走上浮生桥时,他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趔趄,后背撞在浮生桥栏上。 “初宴,莫再硬撑,我背你。” 他侧过身子,双手抓着桥栏,他勉力倚靠靠桥栏站着。 “你……有伤。” 他语出一半,骤然双脚离地,她直接将他扛到了自己的背上。 她就知道,他不会乖乖趴在自己背上,她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敢自己下马,我就把鲛妃令还给你。” 这句话简直是绝杀。 他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乖乖趴在她的背上。 上桥这一段路程,她走得几乎是举步维艰,骤然她感觉一直安安静静趴在她背上的他,微微动了动。 他好像是不想将自己的身体紧挨在她背上。 “你还好吗?” 别不是他又觉不适,不是为了怕她担心,就瞒着她。 他没有当即作答,似乎是在提气,但由于气息孱弱,还是以失败告终。 “鲛珠太重……我想……把它托起来,你好省……” “省省吧你。”玉合欢哭笑不得,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于是补充道,“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因为我背上的人,是你。”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欣喜。 但他此刻却已无力表达,他将头深埋在她的颈,将唇角漾起的一抹微笑锁在她的脖颈间。 “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好吗?” 依照常理来说,此时是该让他尽量留存气力少说话。 但他现在仅是半副残灵,因此他也只有原身一半意志力,她多怕在一阵沉默后,他就这么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 为了让她心安,即使自己已近力竭,但他还是在找话题同她说话。 “辛苦你了……要不,我变回原型,把尾巴卷起来,你也好省力。” 他抬头望了眼前路,发现他们仅只走过浮生桥的十分之一。 不行,要是让他一直同自己说话,还没等走到桥尽头,他便已力竭昏厥。 但是她又要时刻确认他是醒着的。 “初宴,看到这些桥墩了吗?每走过一个桥墩,你就对我说一个字,不许多也不许少。你必须严格执行,否则,我就把鲛妃令还给你。” 又是这一记绝杀。 初宴数了一下,一共还剩十二个桥墩。 他脑海中立即酝酿出一句话,在迅速推敲完每一个字眼后,他轻轻颔首,以示答应。 “玉合欢,我定守护你,一生一世。” 在他们走到桥尽头时,他终于将这十二个字道全。 初宴到一个关于灵海起源的传说,世间本无海,传闻天界有红桥,离散于红桥上的谪仙,在诀别时,落下的最后一滴泪坠入下界,泪洒千年,汇成灵海。 传说在红桥上许下的誓言,终会兑现。 情至深处,何处不可作红桥。 他相信,鲛妃令为凭,桥上誓为证,此诺永世为期。 玉合欢的视线逐渐模糊,她不知如何才不负他一世痴心,眼下她所能想到的,唯有运起全副法律,尽快护送他返回暗狱。 他们终是晚到一步,那里已不存在什么暗狱。 光神在从梦境中抽身而出后,一怒之下毁了暗狱,万千妖邪悉数被释放。 他们降落在先前囚禁初宴的那间囚室,那里此刻仅剩断壁残桓。 玉合欢没有那么多耐心跟光神讲道理,她与芳落联手,这才勉强制住光神,强迫光神,先助初宴将分裂的元灵合一。 “光神你不是要与天斗吗?鲛人一族不会一直这么没落,待他们崛起,便可助你反上天去。现在你救鲛人一族的世子,就等同于获得一个强大的助益。” 玉合欢一语戳中光神痛点,光神终于冷静下来,将初宴分裂的元灵合为一体。 光神急于复仇,他考虑到玉合欢心思缜密,头脑清晰,便询问她有什么好的办法。 玉合欢清楚光神现在唯缺一位军师,而她也坚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因此她现在与光神属于联盟关系,她无需对光神唯令视听。 在想通这一层后,她愈发硬气:“你若早能确定这一切是雷神所为,电娘子不至于散灵坠河,初宴亦不会伤重至此!我要等他醒来后,再与你相谈。” “他先前在囚室受过灵伤,遭剥灵又在分灵自损灵力,我已尽力相救,能否苏醒,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光神在将初宴元灵合二为一后,如实对玉合欢交代。 “他说过,定守护我一生一世,他会醒来的。” 她语毕,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扶着他躺下。 此时正值午时,日头正盛,她撑开淡青色油纸伞,持伞半蹲在他身旁。 初宴刚刚合灵,他此刻身体还羸弱得很,鲛人血凉,本就不经久晒,此时他的额头已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 玉合欢取出地蚕衣,轻覆在他身上,小挎包内掏出一柄罗扇,为他送去习习凉风。 “初宴,你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我的苦衷告诉你,其实,我的苦衷里一直有你,且只有你啊……” 玉合欢生怕他睡得太沉无法醒来,便以他最在乎的话不断刺激着他。 她就这么一直蹲在他的身旁,“陪”他说话,守候着他。 烈阳透过伞面,依旧将热量投射在她身上,不多时,她的额头也开始浸出汗珠。 他昏睡了很久,到后来,她也支撑不住自己又累又饿的身躯,她跪坐到地上,将伞柄夹紧在手肘处,低着头开始打盹。 骤然,她的身躯沁入一阵冰凉,她睁开双目,只见他的脸近在咫尺。 不知何时,他已将地蚕衣披在她肩上。 “对你,我从不食言。”他说着晃了晃伞柄,“先前的是雨伞,这才是阳伞。” 玉合欢抬头,她头顶依旧是一片淡青色,这一片青晕染在她瞳中,恰似一世晴天。 管它雨伞阳伞,她在意的只是这伞下的人。 “醒了就好。” 她的心防终于破碎,她上前一步,她放大版的侧脸,自他眼前掠过。 她展臂将他拥住。 初宴眼瞳掠过一抹受宠若惊的光,一如在囚室时那般,他缓缓抬起双臂轻覆在她后背上。 那一刻,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欣喜。 自遇见他,她生命中出现了许多第一次,第一次破防,第一次怜惜,第一次心动…… 眼下即将又要再多一个第一次。 第一次主动道出心事。 “初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将头深埋在他的肩膀,轻柔发声。 “我会保密的。” 玉合欢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应,她且悲且笑道:“从今以后,这个秘密我也不怕被人知晓,我恨不能将这个秘密昭告天下,因为那是我一直很想做的事,准确来说,这是我一直很想为你做的事。” “为我?” 他第一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却迫切想要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