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该来的迟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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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大明,仍是由于以农业税为主。 自万历“三大征”之始,朝廷外患不断,财政几近崩溃。 然而,在长江以南,特别是沿海各地,由于工商业的蓬勃发展,许多官员和商贾却富得流油! 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绝不为过! 就如郑芝龙的庞大船队! 就算大明朝廷倾尽所有,恐怕,也打造不出这样的船队! 所以,让郑芝龙归顺大明朝廷,既能赢得熊文灿的十万两银子,又能稳定辽阔的沿海一带,对通商是百利无害! 或者说,对自己的捞钱百利无害! “呵呵呵……本厂公的假胡子,足以以假乱真吧!”王立呵呵一笑,赶紧把话题引到别处: “郑大当家,想必你早就打听过了! 在浙江,只要有船由和商引,一切的贸易行为都是合法的! 你,是继续做海贼,还是做大明的顺民? 你,是想继续走私,还是光明正大地出海贸易?” “是么?” 郑芝仍旧淡然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立:“我需要一批瓷器,大约二十万件! 如果能在海宁成功装船,让我做大明的顺民,也不是不可以!” “本厂公说过,只要办了船由和商引,再依法缴税,没人会拦你! 在浙江,没有“四十四条船”的限制,没有任何限制! 我巴不得,你每天都能卖二十万件! 只要你依法缴税,傻子才会阻你装船!” “哦?还要缴税,怎么收?” “月港那边,每件瓷器征税十钱;在浙江,每件征税三十钱!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反正只是试一试,多征二十钱也无妨!” 关税加了两倍,郑芝龙却一口答应下来! 这,在王立的预料这中! 月港那边,由于诸多的贸易限制,关税再低也毫无意义! 因为,海外贸易被官员垄断了——就连郑芝龙这样的大商队,也拿不到船由和商引! 而在浙江,一切的贸易行为,都不会受到限制! 通过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江南各地的商品汇于海宁,沿途没人敢阻挠! 别说征三十钱,就算征五十钱,八十钱,郑芝龙也会同意! “郑大当家,你只办一百个船由?与你的实力不相符啊!” “怎么?你想反悔?” “不,不,不!本厂公说一不二,绝无反悔的道理!” 王立拍着胸脯保证,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亏了! 亏大了! 王立哪里会想到,郑芝龙的船,太特么大了吧! 他的一艘船,就抵得上别人几十条船! 而船由,仍是一千两银子! 唉! 罢了,罢了! 大船也有大船的好处! 他一条船缴纳的关税,是别人的几十倍! 关税,才是港口贸易的主要收入! 细水长流,源源不断! …… 郑芝龙,真的做了顺民! 他的船队,此时正停靠在海宁港! 得知消息,熊文灿日夜兼程,从福建匆匆赶来。 “厂公,咱俩说好的,十万两哦!” 熊文灿几乎是点头哈腰,恭敬地递上银票,脸都快笑烂了! 王立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 名留青史,我呸! 青史能值几个钱? 今生的大富大贵,才是最重要的! 银子,只有银子!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 …… 两月后。 在熊文灿的支持下,在福建的平海卫,无数的大船扬帆出海! 王立整日数着银票,京师的朱由检,却在焦头烂额! “皇上,山西之旱灾,简直是百年不遇啊! 赤地千里,粮食颗粒无收,饥民四起啊! 如果再不拨发银子赈灾,民变恐更烈啊!” “皇上!陕西的旱灾比去年更甚!草根树皮皆被饥民食尽!易子而食者不计其数! 自去年,暴民王二斩杀澄城知县之后,应者不计其数! 今,王二还未被剿灭,王嘉胤又煽动暴民闹事! 如果再不赈灾,后果不堪设想啊!” 山西巡抚耿如杞、陕西巡抚练国事痛哭流涕,朱由检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将目光移向毕自严。 “皇上,户部实在拨不出银子了! 去年,全国应收税款五百六十万两,实际只到二百八十余万; 皇上,这笔银子只能用在辽东!下官实在不敢乱用啊!” 朱由检无奈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向魏忠贤。 见状,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奴也想替万岁爷分忧,奈何贼寇实在猖獗!老奴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哼!满朝的文武,竟无一人能替朕分忧!要你们有何用!” 愤愤的骂声中,朱由检拂袖而去! 上个月,魏忠贤就回了京师。 然而,原山西巡抚牟志夔贪腐的“一百万”两白银,并没有全部运抵京师! 因为,其中的很大一部分,被贼寇劫走了! 不仅如此,犯官牟志夔,以及二百多东厂锦衣卫,也遭贼寇毒手! 魏忠贤“拼尽了老命”,这才护送仅存的十万两子,侥幸回了京师! 其实,陕北的“王二民变”,早在去年就如火如荼了! 那时的朱由检刚刚登基,忙着巩固自己的权势,以为“闹一闹”就会过去,并没有引起重视。 或者说,朱由检并非没有重视,而是选择性地忽略了! 究其原因,无非就两个字:没钱! 派兵围剿,要钱! 招抚暴民,也要钱! 朝廷的户部,没钱! 魏忠贤带回的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笔钱只能交给户部,用于辽东的开销! 朱由检的小金库,也没多少钱了! 原定今年年初的选秀,也因没钱而取消了! 朱由检和他的后宫嫔妃,三天才能吃一次肉! 如今,王二的民变还未平息,又来一个王嘉胤! 朱由检如何不着急! 但是,既没钱派兵围剿,又没钱招安乱民,光是急有什么用? “万岁爷,要不……把王二狗调回来?听听他的意见?” 王承恩的话,让朱由检眼睛一亮! 若说花钱最省,又能办成事的人,恐怕只有王二狗! 去年,只给了他三万两银子的“前期费用”,他就把西厂重建起来! 直至今日,半年有余,西厂发展到两千多人,他却没开口再要一两银子! 他去浙江和福建试点收税,不仅没引起朝臣的反对,还上交了十万两银子! 就连浙江巡抚张延登,以及福建巡抚熊文灿,也对他赞不绝口! 听闻,熊文灿能招抚海贼郑芝龙,也是王二狗在背后出谋划策! 这样的能臣,理当委以重任! 于是,一道诏令,紧急送往福建。 …… “厂公,你抄钱谦益的家,除了上缴户部的五万两子,另有二十万两没有上账; 你在浙江、福建发放船由和商引,共获得一百三十万两银子,你只向万岁爷报了十万两; 另外,你收了兵部尚书刘廷元十四万两银子,却出尔反尔! 此事,若不是我帮你摆平,你早就被弹劾了千百遍! 所以,你与魏公公商议的五五分……” 崔呈秀咄咄逼人,王立却不惧怕! “崔兄啊,我都没向魏公公要钱,你怎能恶人向告状?” 崔呈秀刚要说话,王立又举起酒碗,呵呵一笑:“崔兄,你们查抄牟志夔的老窝,总共获利三百万两,却只向户部报了十万两! “被贼寇所劫”的话,只能骗过万岁爷和朝臣,却瞒不过我! 所以,按照五五分的原则,我该分一百四十五万两吧? 诚如你所说,扣去我该分给魏公公的八十二万两,你义父还该补我六十三万两!你说是吧?” 崔呈秀举着酒碗,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没想到,这家伙远在福建,却对朝中和山西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崔兄,福建军器局是个小衙门,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 熊文灿那边没有意见,南都的兵部、工部和福建布政司,就劳烦你帮我摆平吧! 这些家伙整天上门找麻烦,若对他们硬来,恐伤了东西两厂的和气,你说是吧!” “王公公,一个小小的福建军器局,我送给你便是!不过,账不是你那么算的! 海宁港和平海港,每日那么多的船只出入,所收的关税怎么算? 浙江和福建两地的商税,这又怎么算? 我义父让你补钱,难道有错?” “不,不,不!”王立连连摇头,正色说道:“关税其实收不了多少,商税才是大头啊! 只可惜,西厂始终人手不足,商税很难收取啊!” “王公公,有人说过“你的心不够狠”!”崔呈秀神秘一笑,举起了酒碗:“要不,浙江和福建的商税,我来帮你收? 咱们仍旧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呵! 王立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浙江和福建各开了一个港口,“专用军港”变成了商港,朱由检虽有生气,却也没怪罪! 毕竟,圣旨是他的心腹之臣王承恩转述,由司礼监草拟发出! 他还以为自己喝醉了,语言不清,这才让王承恩会错了意! 最关键的是,王立上缴的十万两子,不是上缴给户部,而是进了朱由检的小金库! 而且,军港变商港,商贾和官员全都从中受益! 大殿上的歌功颂德之声,让朱由检的自尊心,获得了极大满足!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摆平了! 然而,真要征收商税,王立就小心翼翼了! 以东西两厂的联盟,商税肯定能征到一些! 对此,王立有足够的自信! 然而,这将得罪一大群文臣! 弹劾、抹黑的奏折,必会雪片一般飞往京师! 如果没有朱由检的绝对信任,王立不敢轻易冒险! 没想到,王立畏首畏尾的事情,崔呈秀却拍起了胸口! 正好,刘廷元之事得罪了他! 他没有当面提,却能感觉到他的不满! 既然他对征税有兴趣,那就做个顺水人情! 危险让他去冒,黑锅由他去背,我只管收钱! 有什么不好?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饮酒间,几名司礼监的太监匆匆入殿。 “厂公!陕西暴乱不止,万岁爷诏你紧急返京!” “啊?有人作乱?”王立张大了嘴,赶紧接过圣旨:“何人做乱?是不是李自成?” “李……李自成?” 传旨太监一脸懵逼,如实说道:“王公公,作乱者是你的本家,两个都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