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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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孤儿院名册合集。 姓名：莫起 年龄：2岁 入院日期：1998年3月 入院经过：1998年3月，社会热心人在外偶遇流浪儿，身体健康无畸形，贴出寻人启事五天无人认领，确定孤儿，可寻收养家庭。 SW：没用，暂时养着吸引外界爱心人士资助，05年冬季，卖于国外，生死未知。 ——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再次回到那个恐怖的孤儿院。 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那些看不清的脸，那些听不见的声音，通通都消失不见。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这群孩子在孤儿院度过那五年。 鞭打…… 辱骂…… 饿肚子…… 尖叫……抗争…… 最后死亡…… 如同白驹过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看见了人间地狱。 那些肮脏的—— “苏吉月，下次招待客人找个年纪大的姑娘去，年纪太小，没两下就玩死了。” 罪恶的—— “这批货不行，这小子才吸一口就死了，继续改版，重新送个男孩过来。” 令人作呕的—— “有客人喜欢那女孩，今天晚上上山，把那两个洗干净送过来。” 路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这一幕幕看下去的，直到看到黑暗尽头，那里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就站在那里。 一半站在光里，一半站在阴影里。 他朝她伸出手，“遥遥，过来。” 她不受控制地拉上他的手，他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一步步驱散黑暗，一步步迈向光明。 “遥遥，我听他们说有人想收养我，你放心，等我在那个地方站住脚了，我就悄悄把你接走。” “你骗人。”她不受控制地停下，嘴里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 “你会和他们一样，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男孩回头看她，他伸手抚摸她的头，那双手带着无限温柔，让她浮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怎么会呢，我这辈子都不会抛下遥遥，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他抱着她。 路遥浑身颤抖，她不想说话，不想挪动脚步。 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嘴里也发出声音，“小北哥，如果你敢和那个人走，我就把你关进地下室，如果你忘记我，我也会把你忘了。” 前方的光在这一刻消失了，莫北面前出现一个黑不见底的房子，他牵着的小姑娘猛地将他推进去。 她当着他的面，将那门锁死，她站在门前，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小北哥，我会回来接你的，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路遥站在莫北面前，她看见小莫北趴在门上，透过门上的缝隙，他看见他的遥遥，正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她在笑。 她很高兴。 她叫那个男人爸爸。 他想叫，想哭，可他只是呆呆看着他们的离开，他无能为力。 一天后，有人在柴房发现奄奄一息的莫北。 他面对的不是细心照顾，而是拳打脚踢。 “小贱种，人家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你还躲到柴房来了，你怎么不从后山跳下去，死了算了！” 莫北躺在地上，他双手死死护着自己的头，猩红的双眼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路遥捂住胸口，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她伸出手，泪流满面。 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她泣不成声。 原来是我…… 是我取代了你的位置。 是我害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一切不幸的来源，竟是我造成的…… 黑暗侵蚀整个世界，路遥任由自己掉进那道黑色的漩涡里，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陆世轩怎么不弄死她，要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莫北说得对，她该死！ 她活该！ 她活该被陆世轩那个变态养了十几年。 一切的因果，都是她造成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埋怨经历的那些。 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争取的吗？ 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抛弃孤儿院那段记忆，还要怨世道不公……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病床上的路遥猛地惊醒，她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目不转睛看着天花板。 终是没能控制住情绪，伸手挡住眼睛，身体不停抽泣。 又怕惊扰外面的人，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由着身体不停抽泣。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窗帘直作响。 病房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她手上动作一顿。 这个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没有放手，就知道这味道来自谁。 他来了。 医院的防控对于他来说，仿佛没什么作用。 她听见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见男人的细微的呼吸声，以及衣服的摩擦声。 “来都来了，怎么不说话。”终是忍不住哽咽开口。 他没有说话。 似乎正在看着她，他在等她看他一眼。 非要这么逼她吗？ 非要逼着她面对曾经的过错吗？ 既然如此，那就顺了他的意吧。 她放下手，侧目看向一旁的人，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 一如记忆里那般，此时此刻。 病房里没开灯，窗外开着，窗外红色的霓虹灯照射在他的侧脸上。 他身体一半置于光里，一半置于黑暗里。 就像是在地狱和天堂之间疯狂挣扎的恶鬼，他就快成功了，却始终处于那个交界点。 去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却相顾无言。 时间在慢慢流逝，路遥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来这一趟，是想说什么？ 杀了她吗？ 还是...... 带走她？ “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 良久，他声音沙哑地说：“都想起来了吗。” 这不是疑问句。 路遥慢慢坐起，她望着他，还是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北也不生气，抬手掖了掖被角，“最近公司那边很忙，以后都不能来看你了，好好保重身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一起去国外，找个没人认识的小镇，好好过完剩下的时间。” 路遥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事到如今，他还在做这样的梦。 他以为，他们还能回来过去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伸手抓住那双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她望着这双眼睛。 艰难吐出一句话，“收手吧......” 她清楚的看见莫北的手顿了一下，仅仅只是那一下，便恢复如初。 他慢慢推开路遥纤细的手，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他起身就要走。 路遥一把擦掉眼泪，飞扑上去准备抓住他，可莫北似乎早有防备，转身张开双手，路遥躲闪不及，稳稳当当扑进莫北怀里。 莫北轻笑一声：“回国以来，这还是你第一次抱起。” 他说着，将人打横抱起，一步步将路遥送回床上。 迎着路遥震惊的目光，他给她盖上被子，语气是发腻的温柔，“沈知南快来了，遥遥，下次见面，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你......” 刷！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莫北从窗口一跃而下。 这里可是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