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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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坐在归途的客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路遥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出哪里觉得不对，可就是感觉，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从始至终，他们仿佛陷入到一个人精心编制的网里，一切都按照那人的计划而进行。 他的目的好像不是为了让他们破案，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学校里有人采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学生退学，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这些都跟老师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连老师也不放过? 今天调查到的一切也许是真相，但路遥相信，这仅仅只是真相之一，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没有追查到的。 回头看向旁边正闭目养神的沈知南，路遥眸子微动，随后起身坐到沈知南身边。 沈知南感觉到身旁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睡，仿佛没有发现路遥过来了一样。 路遥正只能被开口叫醒他，这时沈知南突然转换体位，侧身对着路遥，路遥抬起的手顿住，他的视线落在沈知南脸上，微微有些发愣。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沈知南，从前只觉得他是一个邋遢的大叔，不修边幅的样子已经深入人心，可现在仔细看看，她才发现，沈知南的五官是好看的，只是被满脸的胡渣遮挡住了而已。 他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刮一次胡子？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沈知南被看得装不下去了，他双手环胸，忽而回头看着路遥，两人的距离很近，猝不及防地回头，路遥也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就撞在一起了。 下一刻，路遥急忙往旁边挪了挪，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 “我有件事想问你。”路遥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沈知南倒没有她那么窘迫，神态自若地说：“问吧。” “回去之后，这案子是不是就结了？”她声音沉重。 沈知南看着她的侧脸，语气有些低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破了。” 所以说，只是为了给大众一个交代，这个案子必须破是吗？ 这句话路遥没有问出来，大家都是聪明人，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对于已知但是不确定的事情，你可以问了，但得到答案之后，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地追问。 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路遥保持沉默，不再追问什么，也没有必要再问些什么，既然沈知南已经决定要这么做，她也不能改变什么。 路遥有自知之明，她可不认为，自己在沈知南心里的地位，足以让沈知南为了改变想法。 能在这样的年纪坐上这样的位置，沈知南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城府？ 路遥识相的选择闭嘴。 坐回位置上，看着沿途的风景不断变化，风带到阵阵花香，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出现在眼前，她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堵住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老师，原谅我的没用，走到今天，还是不能给你一个合格的答案。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放弃调查。 真相就在那里，只是他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回到局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面汇报调查结果，以及牵扯出来的这桩受贿案件。 经过一天的时间，将这个案子不断整理归档，当天下午，局里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调查结果公诸于世。 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李安，路遥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沈知南，“这种工作不归你管吗？” 沈知南无所谓地挠了挠头皮，“懒得刮胡子。” 路遥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平时出任务还行，到了正式场合，尤其是这种面对公众的场合，就沈知南这形象，恐怕连出现在会场的机会都没有。 拿着水杯站起来，路遥瞥了他一眼说：“你该刮胡子了。” 沈知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刮什么胡子，难道我这样不帅吗？” 路遥脸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帅不帅你心里没点数吗？ 无意间看到路遥手机上的内容，沈知南的脸色微微变化，“你还想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路遥歪头，“你比我更清楚这个案子的性质，我不会放弃的。” “你不觉得没必要吗？”沈知南沉声问。 路遥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生气。 “你问问你的良心，你真的觉得这个案子的真相就是这样了吗？” “你......” “我不喜欢听废话，如果你还当我老师是朋友的话，你就该闭嘴了。”路遥想了想，随即又说：“你不想做的事，不代表别人不想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多说无益。 路遥懒得跟他废话。 转身回档案室，路遥打算将这个案子再翻出来看看，实际上，这个案子还有许多的疑点。 匆匆结案，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影响太大了，没有人敢保证，群众不会因为这个案子迟迟没有破获，从而引起社会恐慌。 现如今调查到的东西，逻辑说得通，证据也充足，加上外界舆论不断扩大，在这个时候结案再好不过。 还有一个原因，牟之平已经死了，剩下的不用多说，在座的各位应该明白。 六个人的胃里为什么会有同样的东西？ 凶手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将罂粟种子放进他们的衣服里的？ 从牟之平家带回来的种子，经过技术比对，与几名死者身上的罂粟种子是同源。 可是，他们查了这段时间牟之平的行踪，牟之平没有回过家，她母亲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子，所以说，这种子是怎么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呢？ 沈知南说过，牟之平有可能只是参与者，并不是这套计划的实施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在事后要把这些东西留在身边，就像是特意想让他们发现一样。 他想背锅，他的同伙，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是被逼退学的其中一个学生吗？ 还有太多的疑点没有解决，路遥不想评价上级的做事方法，可她不会放弃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有些事情，不能因为逝者已矣，就不给带着遗憾走的人一个交代。 哪怕那个人是杀人凶手，在一些事情上，这件事也应该被披露出来，以免后续有更多人在这件事情上摔跟头。 缓步起身，看着电脑中的文件，以及黑板上复杂的关系图，她抬手将黑板上的内容擦干净，提笔写下校长和那几位已死教授的名字。 看似没有交集的几个人，实际上却在暗中进行丑恶的交易。 之前已经调查出大部分细节，想要给这群人定罪还需要一些东西，比如交易细节，比如转账记录，再比如，人证物证。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其中到底是由校长牵头？还是其他人？ 刚刚结束一个案子，脑子还没有缓过来，一个人孤身作战的感觉并不好，思绪也没有之前那么活跃。 路遥想，她需要冷静一下。 “这根线，应该画在这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路遥下意识回头，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沈知南就抢先一步说：“除了校长，没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还丝毫不用担心落马。” 路遥皱眉：“怎么确定？还有，你不是说不管这件事了吗，突然转性了？” 沈知南耸耸肩，“没有把握的事当然不能乱说，现在不一样，得到老大支持，你觉得我还会顾忌吗？” 老大支持？ 尚局！ 路遥眼睛一亮，“你是说，尚局会提供帮助？！” “丑闻这种东西出现在教书育人的学校里，他们自然要做点补救措施。”沈知南望着路遥的脸顿了顿，“所以说，我们闲杂可以带着证据，还他们应得的公平。” 为什么一定要调查这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案子？ 路遥紧了紧手，如果没有老师费力保住她，被替换的人也有可能是她这个冤大头。 所以呢？ 凭什么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要被那群人轻而易举地用金钱进行买卖？ 想到这里，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问：“这个案子想要解决，大概需要多久？” 沈知南忽而低头，视线定格在她身上，轻声问：“你想要多久？” 宣判还可以自己定时间？ 路遥皱眉，不确定地说：“明天？” 沈知南低头思考一会后，一脸沉重的看着路遥，一本正经，语气低沉，“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在我们调查牟之平死因的时候，这个案子就已经宣判了。”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震惊，让路遥没忍住质问出声，“我不想听你说这是开玩笑。” 沈知南静静望着她，眼神无比认真严肃，“涉案人员纷纷撤职并负相应刑事责任，主谋处以十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十年，并处罚金。” 眼看路遥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知南继续说：“受害学子也都获得相应补偿，选择复读的可以直接回学校重修学业。” 这...... 路遥瞪着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就我不知道吗？”她有些落寞的低头，仿佛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只有她一个人还懵在鼓里。 专案组这些人，真是干得漂亮！ 沈知南见状，冷不丁伸手揉了揉路遥头顶，“你一门心思都在孙教授的死因上，就算我们提起你也没有兴趣，自然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挑战在等我们，别有其他想法。” 一巴掌拍开沈知南的蹄子，她冷哼一声，“你当我的头是玩具吗你就揉。” 尽管如此，“7.11”杀人案始终没有结果，她也不可能放手。 她必须对老师的死有个交代。 这个案子不找到凶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