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是她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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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收尾工作也全部交托出去。 几人准备再留几天就回去，原本没必要留这几天，可路遥想再等等，她想看甄小丽下葬了再回去。 留在这里的第二天，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按理说，这个案子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可为什么直到现在，甄小丽的父母始终都没出现，甚至可以说，他们对这个案子不关心。 鬼使神差地，她给甄小丽的母亲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沉默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传来，“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我感谢你的帮助，可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家事。” 路遥一脸懵，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前几天还剑拔弩张的甄母，怎么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改变了想法，难道，她真的不想为甄小丽讨个公道？ 沈知南抬手弹了弹额前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发生在这种村子里的案子，死者父母一般不会追究责任，他们信奉家丑不可外扬。” 即使不是亲生的，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谁还在乎这些，村里早就认为这是一家人。 这要是被大肆宣传出去，他们整个家族的男孩，恐怕这辈子都难找对象，女孩也会被人轻贱。 这应该就是甄老头有恃无恐的原因。 路遥的心猛地跳了跳，捏紧拳头看向远方，那是甄小丽家的方向，此时此刻，她的父母正在为她举办一场没有意义的葬礼。 如果是这样的话，甄父甄母不会放弃起诉吧？ 沈知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无奈地耸耸肩，“你猜得对，他父母，以及甄佑的父母，都没有起诉。” 荒唐！ 无知！ 路遥因为气愤，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一下，愤怒充斥着她的大脑，她蹬了沈知南一眼，咬牙说：“怪不得那老东西这么有恃无恐！” “没办法。”沈知南解释，试图让路遥不那么激动，“这里地方偏远，人口的整体知识水平不高，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那死了的人，就白死了吗？ 路遥在周围看了看，顺手抓过桌上的包往外走。 沈知南脸色一变，急忙跟上去，他快去上前，一把拉住路遥的说：“你要去哪里？” 路遥抿嘴，“甄小丽今天出殡，我去看看。” “非亲非故的，你去干什么？”沈知南连忙问。 “我想去看看。”路遥的双眼直视着沈知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和这孩子有缘，不行吗？” “你一个外人，见证了他们家族内部的肮脏，他们躲你还来不及，我知道你为这孩子打抱不平，你才刚刚工作没多久，有这样的心理很正常，等以后你经历多了，你就知道，这时候你过去的话，多数会被打出来。” 沈知南的话都说得简单了。 在这群人眼里，路遥将甄小丽开膛破肚，千刀万剐，还见证了家族长辈肮脏的一面，恨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欢迎她去吊唁。 她没想到这一层吗？ 当然不。 不用沈知南提醒，她早就将这利害关系想得明明白白，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那孩子死得太惨了。 被至亲残害，父母也不作为，甚至有些亲戚觉得这是整个家族的耻辱，她有些心疼那孩子。 抬头看向晴空万里的天，她突然捂住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真是奇怪，自己的生活明明也是一团糟，却改不了这臭毛病。 “你要是执意想去的话，我只能告诉孙老了。”沈知南一边看着路遥的脸色一边说。 这可吓不到路遥，她垂下眼睛沉思一会儿，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她突然想到什么，“医院里的那女孩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已经交代了，那是三年前他在河边绑的，初步调查，那是隔壁村曾家的女儿，那家人也确定了女孩的身份。” 这样吗？ 路遥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情况怎么样？” “两家本来就是世仇，曾家人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目前，曾家人要五百万的赔偿，还要求判死刑。” 路遥点点头，合情合理。 如果连那女孩的家人也原谅甄老头的话，那她真的无话可说，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暂时弥补了甄小丽的家人不作为的遗憾。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改变想法，她要去看看甄小丽的葬礼，更想去看看她那对父母，看看怎么有脸在甄小丽的尸体前交代这件事。 在农村，五六岁的孩子意外死亡，是没有资格办葬礼的，以前做得多的，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就这么埋了。 再有年纪小的，随便找个林子一丢，就这么结束短暂的一生。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甄小丽很幸运，她能拥有一副自己的棺材，能拥有自己的墓地，墓地还紧挨着她奶奶，从今以后，每个时节都有人祭拜缅怀。 她不应该再有怨言，与此同时，甄父甄母也会有个好名声。 路遥不禁感叹，真是好算计，人死了也还要被消费一波。 这样的父母，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不顾沈知南的反对，路遥搭了一个三轮车，沈知南不放心，一路跟了上来，还没到目的地，远远的就能看到前方山头人家的热闹。 再靠近些，能听到女人凄厉的哭声。 这不是甄母崩溃的哭声，这次葬礼的主角可不是甄小丽，而是她奶奶，她只是沾了奶奶的光，顺带带上她而已。 三轮车停在路口，两人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同时也吸引了门口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路遥，无论青年还是中年看到她，皆是一愣，不自觉地往前好几步，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沈知南眉头紧皱，不由自主的往前几步，悄无声息地为路遥挡住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 路遥微微垂眸，不语。 这些眼神，真是恶心。 像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 “这是谁家的闺女，这么多年了，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么好看的闺女，还以为都是骗人的，没想到是真的。” “屁，我看这女的，比电视机里的还要好看。” “我去，村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女人了，比片子里的还带劲。” 屋外的骚动惊动主人家，甄父甄母走出来，看见来人是路遥和沈知南，两人的脸色均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甄父开口说。 来之前，路遥想象过很多画面，可真正站在这里，她但觉得，这才是这些人该有的作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甄母，她问：“在你们眼里，即使是孩子的生命，也比不上所谓的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