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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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沉宫毁了一半, 苏墨垣本不想委屈楚宴住这里。
可无论是万年寒冰、四方宝露和双极珠都在落沉宫里, 这里的水灵气是最多的。
苏墨垣在楚宴睡死过去的时候检查了一下楚宴身体,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眼底夹杂着痛苦。
“灵骨震碎、灵根渐消。”
这一个月里,他该多么痛苦。
苏墨垣单是生出这个想法, 就已经心如刀绞。
冰床上的楚宴忽然发出了一个声音:“好冷……”
苏墨垣将他抱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现在灵根极弱,承担不起这里浓重的水灵气。
修为也如凡人……万年寒冰对于他来说,是剧毒。
“原来我也害你受了疼……”
他什么都没想,不管不顾的去找回这么多宝物,却没想到对于楚宴的身体来说, 原本就是负担。
还是回倾欢宫, 楚宴自己的地方。
“放心,很快就不会冷了。”
苏墨垣打定了主意, 御飞行方舟来到了落沉宫下位的倾欢宫。
苏墨垣发现,这个地方比落沉宫还要毁坏得厉害,放眼望去全都是断瓦残垣,没有一处是好的。里面那些系在梁上的红纱, 原本让倾欢宫美轮美奂,现在也脏兮兮的被压在地底。
毁掉的东西, 还怎样复原?
魔宫对于楚宴来说是容身之所, 无比重要的地方, 看到这些苏墨垣更加觉得, 自己手里的东西抓不住, 在不断的流走。
不能去落沉宫,亦不能来倾欢宫,苏墨垣便想到了凡尘。
他飞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告诉任何人。
—
当楚宴醒来的时候,双腿已经可以动弹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苏墨垣为他治好的。
楚宴朝外面望去,苏墨垣正在屋子外布置结界。
“师尊?”
楚宴挣扎着起身,虽然脚步虚浮,就连走路也是跌跌撞撞,可能够再次行走的感觉太好。
苏墨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收回了阵盘:“你醒了?”
“这是……?”
“落沉宫不太适合你居住,我专门寻了一个地方给你,可喜欢?”
楚宴朝外面望了过去,这的确是个好地方,鸟语花香,门口种着些海棠,那是苏墨垣喜爱之物。而旁边则是碧青的竹林,风吹拂过来的时候,一阵清凉之香。
“的确是个好地方!”
苏墨垣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本想复刻一个倾欢宫……但时间来不及,还好你喜欢。”
楚宴无奈的笑道:“山谷里平白出现一个宫殿,那不是很奇怪?”
他话锋一转,又问苏墨垣,“师尊方才在做什么?”
“布阵。”
楚宴眼神黯淡下去,很想告诉苏墨垣,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三天都不到,就算是布阵也是浪费。
苏墨垣走到楚宴身边,亲吻了下他的额头:“放心好了,这阵法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却能随意出去。倘若你想去看看其他地方,我便陪你同去。”
“……嗯。”
楚宴的情绪骤然低落下来,苏墨垣见他起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便叹息了一句:“怎么不多穿点?”
“已经转暖了,不怎么冷的。”
楚宴刚一说完,一阵寒风吹来,就让他打了个寒颤。
楚宴:“……”
场面顿时尴尬,这才叫硬生生的打脸。
苏墨垣轻笑:“昨日不知是谁一直拉着我的衣衫,一直喊冷的?”
这样暧昧的说辞,让楚宴脸颊不由浮现淡红。
“昨天我太累了!”
不行!越说越羞耻了!
苏墨垣眯起眼,凑近了楚宴:“那的确怪我。”
楚宴凑得远了一些,他惯会这样在他耳旁低声细语。
像是撒娇……又像是调戏。
总之,完全无法抵抗。
苏墨垣从储物芥子中拿出衣衫,这原本就是楚宴的储物芥子,自从两人交换心头血之后,他们就能互相打开对方的储物芥子。
“披上吧。”
这身衣物颜色极浅,淡蓝里揉碎了梨花白,清雅而温润,却因楚宴的外貌,夹杂三分疏冷。
楚宴浅浅一笑,还让苏墨垣迷了眼。
以前总觉得不在意,可楚宴此刻却无比的珍惜起和苏墨垣相处的时间。
算算还有两日半……
“师尊,我们就这么走了,那魔宫的事情不是全扔给云萧了吗?”
苏墨垣哼了一声:“我见那小子资质不错,又得到三大异火的蓝莲火,今后可庇护魔宫。”
要让苏墨垣表扬谁,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楚宴弥漫起笑意,又连忙正色的叹惋:“师尊还从未表扬过我。”
苏墨垣身体僵硬,在楚宴这小小的把戏中,立马就态度大变:“你的修为进阶向来极好,傅云萧算什么东西,根本赶不上你一根寒毛!”
楚宴终于忍不住笑声,主动朝苏墨垣的唇吻了过去。
真可爱啊。
没想到他会主动吻自己,苏墨垣很是高兴。
可楚宴的吻却只有蜻蜓点水的一下,苏墨垣搂住他的腰,同他唇齿纠缠起来。
楚宴的身体越来越单薄了,时常抱着他的苏墨垣最清楚不过。
这个吻原本是甜的,可到后来竟然带上些许沉重。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楚宴还气喘吁吁。
苏墨垣轻声问:“很累吗?”
楚宴脸色涨红:“我怎会因为一个吻就累?”
这是质疑他的能力!
苏墨垣轻笑起来:“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楚宴在心里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以前他要维持人设,林清寒不会这么说,而他却会这么说。
要是真的以他原本的样子和苏墨垣相处就好了,说不定他会搂着苏墨垣的脖子,调笑着跟他说再来一次。
不过现在还是不能太放飞自我的。
[主人,你变了……]系统幽幽的说。
楚宴被吓了一跳,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动的时候,很容易被吓痿的。
[我哪里变了?]
[以前的主人不会这么在意小世界的人,也不会有那种想法。]
楚宴在心里尴尬的笑了两声,企图以这样这个样子应付过去。
不过系统的话多多少少在他心底丢下了一块石头,逐渐泛起了涟漪。
他……变了?
—
那日的大战后,魔宫第二个化神期之名逐渐传开。
原本还因为苏墨垣夺了他们门派灵物而愤恨的那些人,瞬间乖巧了下来。
魔修那边的化神期,真是一个接一个的出。倘若不是楚宴被人暗算,或许百年之中魔宫就要有三个化神期了,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完全无法想象。
再说了,那日大战后陨落了十位元婴期大能,可在绝对的实力之下,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他们倒感念起那个暗算了楚宴的人了,可真是一大助力啊!
“听说没?林清寒就快死了!”
“呸,恶有恶报!”
“他死了还能拉上一个苏墨垣,我去看了他们二人的双修大典,苏墨垣简直对他情根深种,还发了那种宣誓。若林清寒死了,苏墨垣心魔难过哈哈哈!”
当然,他们也只敢私底下说说,谁都不敢把自己肮脏龌龊的一面摆上台来。
说是正道,实际上谁的手上是干净的?
若说千年前的魔修,那的确是罪无可赦,经常草菅人命。
可自从魔宫建立,一直束缚着底下众多魔修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好了太多。
他们和魔修比,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碧落草本就难寻,世上出了一株已经是难得。竟然还有人能寻到第二株,不声不响的阴了林清寒一把,就不知道是谁了……”
夏轩如今身处凡尘,时常能听到这些话。
以往的时候就很是难受了,没想到如今听着让他更加难受。
夏轩裹住了自己的脸,正准备站起身,又听到有人议论:“诶对了,之前仙盟不是和林清寒约好,说是云仙宗的人要给林清寒道歉么?”
“人都快死了,道什么歉?而且云仙宗前几日发现了宗玄机的尸体。”
“宗玄机可是元婴期啊!哎,这正派又少一个元婴期!听说云仙宗满门都痛苦着呢,眼下云仙宗可后继无人了。”
夏轩捏紧了手,脸色泛白。
他没有杀宗玄机,只是趁他不备将他锁在阵法之中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有人直接回答了夏轩的问题:“像是被人给偷袭,再加上之前受伤颇深,所以才不幸……哎。”
云仙宗传出那么多事情,不仅在仙盟之中不再有地位,包括之后也会受到其余门派排挤。
若不是看在云仙宗还有个化神期支撑的份儿上,兴许他们还要更加蔑视云仙宗。
“出了这种事情,云仙宗还怎么招收弟子?”
他们也只是笑,将这些当做茶余饭后之谈罢了。
云仙宗的未来堪忧,不仅失却了元婴期,还失却了弟子当中最容易修成元婴期的两人——沈青阳和夏轩。
但不管云仙宗如何,那同他们又有何关系呢?
夏轩不再听下去,而是站起身想要离开此处。
他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流浪,任何地方都待不长。
有时夏轩还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义。
当他快要离开此处的时候,却被人给拦下:“等等!”
夏轩抬起头,却看见了沈青阳的脸。
他满是疲惫,修为也大跌。
夏轩见到他这样凄惨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个想法——
这样的报复,已经够了。
“夏轩,跟我去见一个人!”
—
楚宴留在这个地方已经超过了三日,耳边不断传来系统的声音,让他都觉得有些厌烦。
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苏墨垣从外面归来,带回了灵植。
楚宴现在的修为是凡人,一日三餐都是必须的。苏墨垣手里有饱腹的丹药,却不舍楚宴受委屈,每每都从外面带回新鲜的食材。这也怪他们,一个是化神期一个是元婴期,早已经辟谷。储物芥子中不曾放置这些东西。
“回来了?”
“嗯。”苏墨垣凝视着他,“昨天夜里你发烧了,现在好些了吗?”
他的眼底满是关怀,倒映着自己的脸。
身体仿佛被撕扯成两半,楚宴喉咙里溢出一口血来,他的话全都被口中的鲜血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
为了让苏墨垣不要察觉,他笑着将嘴里的血又全部咽下去。
如刀子一样,刮着喉咙。
“好多了,不信你摸摸看?”
苏墨垣摸了下他的额头,不再发烧却有些冰冷。
苏墨垣的心口一跳,这温度……就像死人一样。
看着楚宴笑眯眯的望着他的样子,苏墨垣心里刺痛:“若有什么不适,立即和我说。”
“嗯!”
当苏墨垣走出去之后,楚宴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失却力气般的瘫软在木椅上,身上早已经痛苦不堪。
时间到了。
不能再留于此处。
系统无数次的提醒,让楚宴终于下了决定。
苏墨垣曾经说过,外面的阵法不会困成里面的人,而是防止外面的人进来。
他必须得离开。
楚宴眼底闪过几分不舍,低声的喃喃自语:“你是我的师尊,天下最强的人,所以我不用担心你的,对吗?”
他朝外面走了去,跌跌撞撞的朝前面走,眼前一片模糊,入眼的景色也变得扭曲。
[三天时间早就到了。]
[我知道。]
[这具身体撑不过三天。]
[我知道。]
[你这样强撑着,到底是为什么?]
楚宴呼吸都变得微弱:“得……走得更远,远到他找不到我。”
天上飘着淡粉的桃花,在快要看不清的楚宴眼里,就像是雪那样。
他已不知道走了多远,还嘲笑着自己:“你知道现在的我像什么吗?”
[什么?]
“像是年老的犬,就算是死,也要离主人离得远远的。”
这样的比喻,只会让系统更加沉默。
他这具身体根本移动不了多远,身体内部许多东西都因为药力而破碎掉。楚宴跌在一颗桃树之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已经走不动。
楚宴沉沉的睡去,黑色的眼瞳里满是空洞。
[这TM是老子最辛苦的一次死法了。]
当他终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耳旁忽然想起一个人的声音。
“清寒!”
沈青阳?
最后一面,为什么偏偏见到的是沈青阳。
楚宴已经累极,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我找到夏轩,将他带来了。”
“他来……做什么?”
沈青阳抱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他来向你谢罪。”
他以为楚宴还在魔宫,所以先带了夏轩去魔宫,而不是来这里。倘若不是如此,他们怎会花了这么多时间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沈青阳来了此地,还因为苏墨垣的阵法而无法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守在这里几日,好不容易见到了楚宴,却看到他这副模样,简直让沈青阳心痛到极点。
明明那些灵物能维持他十几日才是!
为何会衰败得这么快?
一听到沈青阳带了夏轩过来,楚宴微垂着眼:“不……不需要了。”
沈青阳眼眶赤红,声音里也充满了颤抖:“苏墨垣呢?他为什么没在你身边!”
楚宴抓紧了沈青阳的手:“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咳咳,我快死了。我有一个心愿,如果不实现的话,我死不瞑目。”
“说什么胡话!你一定能活下去!”
沈青阳说出这句话之后,才发现楚宴完全没有反应。
“沈青阳,你在说什么?”
沈青阳睁大了眼,五感……
他的手在楚宴眼前晃动了两下,沈青阳竟发现,早在他来之前楚宴的眼睛就已经看不清了。
“好安静……跟我说说话。”
沈青阳眼泪落到了楚宴的手上:“我在。”
感受到湿热的温度,楚宴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抓紧了沈青阳的手:“帮我……你不帮我,我死不瞑目。”
沈青阳只能更紧的回捏了他的手,表示自己愿意。
楚宴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阳光下,他笑得静谧而美好,却犹如一个美好的梦境,一碰即碎。
“别让他看我……求你,别让他亲眼看我去死。”
“这就是你所求?”沈青阳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
“把我的尸体藏起来,别让他知道。”
“好。”
当沈青阳吐出这个字的时候,楚宴还在默念:“藏得远远的,得藏好了……”
沈青阳说了无数个好,可对方眼睛和耳朵看不见也听不见。
楚宴这样念了十几遍,每一次都像是刀子似的戳进他的心脏。
直到他的心被戳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可心心念念都是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或许人心就是这样,明知道会痛,还犹如飞蛾扑火,迎向他的光明。
当楚宴的手终于垂下,他腰间的护身玉佩也掉落在地。
岚湘佩有灵,碎成了粉末,似有回应一般,将楚宴的身体整个包裹起来。
沈青阳将他抱起,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
“没听到他说的吗?他不想让苏墨垣看到。”
沈青阳青筋凸起,像是一个被激怒的狮子:“夏轩,我为什么当初没杀了你?”
夏轩垂下了头,脸色泛起白。
沈青阳胸口重重的起伏,那股悲痛和愤怒快要溢出来:“你要报复冲我来啊!你冲我来……明明是我犯下的错,我把命赔给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夏轩捏紧了手,看见沈青阳这个样子,原本以为自己会释然,会有快感。
可同时,他也看见了楚宴刚才的模样。
那样苦苦的哀求,就是为了不让苏墨垣看见,否则苏墨垣一定会发疯。
“我会……去仙盟自首。”
沈青阳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想赎罪,就去魔宫自首。”
夏轩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沈青阳带着楚宴的尸身,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桃花纷纷而下,就像是雪那样。
夏轩忽然想起自己在倾欢宫的时候,柳絮吹拂起来的时候,也像是白雪那样。他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在其中站立的楚宴,一袭月白长衫,朝他淡淡一笑。
夏轩朝那边凑近了一步,风吹散了飘落的桃花瓣。
幻梦,瞬间崩裂。
正当此时,夏轩感受到有人朝他过来,连忙拿出了黑色的衣衫将自己包裹起来。
来人果然是苏墨垣,他脸色苍白的望向夏轩:“劳烦,方才这边可有一位男子经过?”
“有。”
苏墨垣急忙的问:“他去了哪里?”
夏轩指了相反的位置:“那边。”
苏墨垣丢下一句多谢,就要朝那边走去。
夏轩忍不住喊了一句:“前辈,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苏墨垣脚步一顿:“一生挚爱,想要生生世世纠缠之人。”
“倘若那人死了呢?”
“……那我也不想活了。”
没有他的世界,了无生趣。
这是苏墨垣给他的回答。
夏轩没有再问,而是站在原地。等苏墨垣离开,夏轩才狠狠大笑起来,是笑自己。
“原来我算计得对,林清寒死了真的会如我预料的那样。”
只是,为何心底的愧疚会那么深?
夏轩原本想去仙盟,却拐了个弯儿,去了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