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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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看清枪手的脸，可仅凭他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陈年就敢断定，这个人是马金虎的亲弟弟，马银虎。 他是来给大哥复仇来的。 雷三虎胸部中枪，和之前小广中枪的地方如出一辙，陈年不知道这是表兄弟之间的缘分还是怎样，小广刚好一些准备出院了。 这雷三虎又中枪倒下了。 击倒雷三虎后，出租车横在路边，马银虎从车上跳下来，正准备补枪，结果一抬头，他看到陈年也站在路边，于是这家伙放弃了补枪的念头。 抬手朝陈年瞄准。 跑是一定要跑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陈年要往哪跑？ 进医院？ 不行，自己和医院的距离太远，很有可能自己没跑进去，就后背中枪，死在了医院门口。 那，往西边跑？ 陈年的西边是大马路，往那跑更是自寻死路，去给对方当活靶子。 傻叉才往西边跑。 向东？那就更不可能了，东边是死路，跑不出去的。 南呢？马银虎他们站着的方向就是南，南更不行 一共四个选项，现在否定了仨。 西方的谚语告诉我们，当所有选项都排除掉，还剩最后一个选项时，那这个选项就是正确选项。 所以，陈年决定自己向北。 他转身向北，侧颜还是很美。 他站的方位跟马银虎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后退，陈年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陈年的身后传来了爆豆子一般的声响，那是枪响。 陈年不敢回头，更不敢放慢脚步，他只能一直向前跑。 进巷子以后，陈年快速的翻过面前半人高的砖墙，跳进了墙后的垃圾站。 跳进来，陈年贴着墙壁，争取不发出声响，一点一点的向左面移动，陈年准备从左侧翻出去。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看样子，马银虎这次带了不少人。 不过，马家兄弟的产业基本都被分食了，他马银虎哪来的这么多人呢？ 雇的？这绝不可能。 和雷三虎的较量早就掏空了马家的钱袋子，他们是不会有钱雇杀手的。 现在的他们，应该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这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那就是，有人暗中帮助马银虎，给他枪，帮他找杀手，给予其资金上的帮助，为得就是借刀杀人。 借马银虎这把刀，杀雷三虎这个人。 这么看来，这个人也就只能是唐疯子了，不可能是孙丰，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马家兄弟，虽然他也想除掉雷三虎，但是这次袭击的主谋是他的可能性并不大。 顺着栅栏，陈年从垃圾站里爬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他在这。” 随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奔跑声还有枪响。 陈年不敢放慢速度，他憋着一口气，开始在午夜街头开始了自己的夺命狂奔，要想活，就必须往人多的地方跑，他就不信马银虎敢在公共场所杀人。 等会…… 他怎么不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 这家伙现在是亡命徒，抱着必死的复仇决心，他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往人多的地方跑也没用。 那怎么办？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往派出所跑。 可这附近，哪里他妈的有派出所啊。 跑了这么长时间，陈年就感觉自己的肺部传来灼热感，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仿佛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他感觉再跑一会，自己的胆汁就要喷出来了，可他不能停。 因为只有坏掉的东西会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他很有可能就死了。 于是，陈年闪身撞进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关上铁门，自己一头扎进破房子里，找个角落躲起来，他大口的喘着气，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了，汗水顺着脑袋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还有双眼。 陈年用袖子擦了擦脑袋上的汗，透过镜子看到，马银虎正弯着腰，朝自己所在的院子走过来。 这家伙也累得半死，走起路都已经开始打晃了。 就在此时警车的声音，悦耳的响了起来，陈年承认这绝对是他前20几年来里，听到的最悦耳，最动听的声音。 马银虎是亡命徒，是胆大包天，可他不是二逼，他不会傻到在警察面前开枪杀人。 所以，当他听到警车声奔着他的方向而来时，他也只能带着手下撤退。 陈年在废弃的屋子里躲了一阵，确定马银虎离开后，他钻出屋子，一溜小跑的跑回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陈年发现这里已经被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整个现场人头攒动，雷三虎早已经不知去向，听旁边的大爷说，中枪的那个好像被人抬走，送去了医院。 听到这，陈年稍微松口气，最起码雷三虎没有横尸街头，只要他活着，自己就还有希望。 回去跟警察做了笔录，等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了，兜里的手机一直叫唤，陈年拿起来一看，来电话的人是小广。 于是，他边走边接起了电话。 小广说“陈年，你在哪？” “刚从警察局出来，什么事？” “赶紧回公司，出事了。” 陈年放下手机，立刻马不停蹄的回了公司。 到了公司门口，陈年一眼就看见小广正站在门口，他问“你怎么不进去？” 小广冷哼一声“进不去了。” 小广他们是被赶出来的。 雷三虎中枪这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种事根本捂不住，也不可能捂住。 小广说，雷三虎的情况很严重，八成是挺不过去了。 人啊？不管你活着的时候，如何手眼通天，如何掌握重权，只要你一走，那就是人走茶凉，一代新人换旧人。 陈年不是没想过茶会凉。 他只是没想到，茶会凉得这么快。 雷三虎昨天晚上中枪，今天中午他的人就被清洗了一大半。 陈年看着小广，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难兄难弟的感觉。 小广应该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他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小广告诉陈年，上午的时候，来了一群人说接手自己表哥的工作，因为涉及到什么公司机密，说我们没有权限，就把我们和兄弟们给赶了出来。 陈年吐口气，知道这事跟什么公司机密没有半点关系，这是新来的人在给小广他们下马威。 没了雷三虎，小广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同样，没了雷三虎，孙丰又该蠢蠢欲动了。 “表哥曾经告诉我，说你陈年是可以信赖的朋友，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打电话找到了你。”小广一手插着兜，一边看着公司，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你表哥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值得信赖？” “就是我中枪休养的时候，他说让我多和你接触接触，你这个人有底线，有分寸，该忍的时候忍，还爆发的时候爆发让我多和你学习学习。” 听到小广这么说，陈年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年头能在背后说自己好话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不远处，人事部的老侯冲着陈年和小广挥挥手，意思是让他们进来。 陈年和小广一起走进去，老侯拍着旁边的高个子对二人说“雷主任住院这段期间，暂时由王主任接替他的品质部主任工作，这段时间你们听他指挥就可以了。” 王主任？ 看到他的那张脸时，陈年笑了，只不过这是发自内心的苦笑。 因为这个王主任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外号。 他的外号叫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