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人性的悲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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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厢里出来后岑逸才看了个清楚，原来这样的车厢竟然有十节，此时在前面排队的男男女女足有上千人，黑压压一片。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些没能从车厢里出来的人，他们已经死了，就连行李都被别人拿走，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一身衣服，众目睽睽之下，车厢里的尸体被几个士兵抬了出去，他们抬着尸体直接走向铁路旁的一个院子，岑逸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看过去。
“ARBEIT MACHT FREI”
“劳动带来自由。”
院子很大，围墙的长度不可目测，直到视野的尽头依然没有结束，此时院子里正有烟囱在冒着烟，味道很奇怪，并不是普通燃料燃烧的气味。
上千人熙熙攘攘，好不容易分成了男女两队，岑逸和落月也被那些端着枪的士兵强行分开，他们在注意到岑逸的手臂时还不怀好意地笑着，在他们看来岑逸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队伍开始缓慢移动，岑逸看到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有人陆续进入院子，但他们进入院子之后的动向则不尽相同，有的人左转，而更多的人右转，这一切都在士兵的严密监视下。
终于，岑逸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站在门口的军医正看着他，但视线很快移向下一个。
“你，走左边！”
此时岑逸才基本确定了军医挑选的原则，身体健康的男人基本都去了右边，而女人和小孩，还有岑逸这样的“残废”则被分到了左边，正当他试图回忆眼前的院子在哪里出现过时，落月走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下手的话只要营救50人就可以离开。”落月压低了声音提醒。
“没错，但太冒险了，这里配枪的士兵至少有200人，而且对于所谓的‘营救’并没有很明确的规定，我不确定是让他们逃离士兵的追捕或是要到达某个特定的地方才算完成任务，如果出现差池，我现在的行动速度完全没有办法应付。”岑逸看向自己的腿，红发男留下的子弹还在伤口里，这使得他走路时多少有些别扭。
“对了，你的血清呢？难道没有任何作用吗？”
岑逸摇了摇头，原本5%他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事实也是如此，5%的血清强度还不足以让他以一人之力应付一整支卫军连队。
“你们在说什么？快往前走！”
看到两人低声说着什么，门口的士兵端着刺刀走了过来。
院子的左侧正是一大片黑烟升起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栋用红砖盖起来的房子，不同区域之间用铁丝网分隔开，岑逸在上面看到了裸露的电线。
混杂在女人和孩子的队伍里，岑逸看向身边的一位衣衫褴褛的女人，和周围的人比起来，她的眼中更有神采，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走向。
“女士，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那女人咧着嘴笑道：“先生，您是从哪里来的，看样子是某个庄园的老爷吧？”
女人说得神采飞扬，脸色潮红。
“我从北边过来，但他们没有告诉我这里是哪。”
“这里是一个让奴隶不用受苦的地方，向往这里的人们把它称为‘新世界’。”
岑逸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对于这个地方他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在哪里听到过关于这个“人间地狱”的描述，他只知道很多年前时这里死了很多人。
这下岑逸也算是弄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兴奋，看她的穿着显然是社会的底层劳力，军方高层在报纸上承诺的世界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但她们又怎么会知道那分明就是欺世谎言。
“你叫什么名字？”
“奥利维亚，先生。”
即使到了“新世界”，这个女人仍然保持着对位高者的尊重。
“你们停下！”
最前面的士兵阻拦了人群，原来已经有一批人踏进了一栋红砖平房里，房子的墙壁上写着“浴室”。
“有奇怪的味道，很浓。”落月低声提醒。
岑逸当然知道，5%的超级血清让他的嗅觉同样有所提高，他也闻到了那奇怪的药物味道。
“是毒气。”
“啊？毒气？”奥利维亚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顿时瞪大了眼框，同时也忘记了克制自己的音量，吼声顿时让人群乱作一团。
“你，出来！”
几个士兵拿着枪冲进人群将奥利维亚连拖带拽地拖了出去，但士兵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他们深知不能现在就动手，那样会带来更大的混乱，即使是他们人数充足也不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士兵将奥利维亚放在人群的第一排，想要让她下一批就走进浴室里。
突然，混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从面前的“浴室”里传来呜咽声，随即是哭喊，声音撕心裂肺，人群再一次陷入混乱，人们知道奥利维亚说的毒气确有其事。
说到底队伍里多是女人还孩子，混乱很快就被周围拿着枪的士兵镇压了下来，而混乱之中前排的奥利维亚被人群挤到了后面，他看到岑逸后立即跪在了地上。
“老爷，救救我，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求您了！”
岑逸一直在思考对策，他随身装有防毒面具，但他需要考虑的是就算自己在“狱室”里活了下来，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摆脱士兵的追捕才是个问题。
“走，我们要去队伍的最后面。”
此时混乱还没有完全结束，岑逸三人连忙趁着混乱向队伍的最后面走去，这支队伍一共有500多人，已经有两批共100多人走进了“浴室”，按照这个速度，最后一批人会在黄昏左右进入“浴室”。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
岑逸站在人群后面，偷偷将防毒面具分发给落月和奥利维亚。
“这有什么用，就算不被毒气毒死，这些士兵也不会让我活下去，你看他们的表情，那是已经把人看作畜生的表情。”奥列维亚绝望地撇开面罩，面罩很快就在人群中被踩成了碎片。
岑逸并没有坚持，他身上还有几副，但他已经不打算去拯救这个已经被吓得丧失了理智的女人。
夕阳西下，烟囱上冒的黑烟一刻不曾停歇，终于轮到了最后一队人，一共50人，被士兵用枪强行逼进了所谓的“浴室”。
“浴室”的入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墙壁上血迹随处可见，人们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枪口已经抵在了脑袋上，他们别无选择。
岑逸被落月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他俩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当他们进入通道后身后的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岑逸二人将防毒面具戴好，同时通道的尽头也开始爆发出惨叫声。
“出去！给我让开，让我出去！妈的，让开！”
“别挤，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小心脚下！”
“啊！是毒气，头顶有毒气！”
身前的人群开始快速后退，岑逸生怕自己会被人群踩踏，他赶忙缩在了墙角，而一旁的落月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她随手一掌，身前的人就因为巨大的力量向前倒去，紧接着就是一片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喊声。
“这些人没让毒气毒死，都被踩死了。”岑逸出于对那群可怜人的同情，连忙出声提醒，落月随即向通道的两旁躲避，不再对人群出手。
这时岑逸才意识到，这个身世古怪的女孩现在倒是越来越像自己的“妹妹”，她从来不违抗自己的要求，甚至愿意在外人面前公然偏向自己，这与那个曾经把自己的血肉当食物的女孩子已经截然不同，岑逸当时的想法没错，这个女孩只是忘记了一切，就像一张白纸，画笔在上面怎么画，她就会变成什么样。
岑逸将落月拉近自己怀里，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周围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纵使在精神病院住了10年，岑逸对这些声音也难以忍受，更别说一个小女孩。
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几分钟，通道重新归于平静，岑逸起身向里面走去，他小心地躲开地上的尸体，现在的他没有时间让自己置身悲愤之中，毒气很快就会散尽，士兵会进来收拾尸体，他必须尽快做好下一步准备。
两人沿着通道一直走到最里侧，那是一个卧室大小的房间，房顶上有通气口，此时已经有人从上面打开了通气口，好让残留的毒气散尽。
两人直接躺在尸体之间，静静等待士兵下一步的动作。
不久，两个士兵从通气口跳了下来，两人先是站在房间中间向四周扫视，这并不是为了确认是否还有生还者，而是单纯的欣赏，欣赏这宛如地狱的场景。
“喂，别急，今天的最后一批了，只要在明早之前解决就行。”其中一个士兵看同伴着急开始搬运尸体便提醒道。
“这些尸体还是热的。”那人阴笑着说道。
“畜生...”就连他的同伴都忍不住小声骂道。
突然，两把尖刀划过两名士兵的脖子，两人在惊诧中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他说尸体还是热的，是什么意思？”落月不解地问道。
“小孩子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完，岑逸忍不住冲着那名士兵的尸体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