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网中的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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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说如果，只要鼓起勇气就能触碰到光明，你会去做吗？
会吧，一定是会的。
毕竟……这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
“哒哒哒哒哒。”
“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间昏暗的房间，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坐在电脑椅上。
她纤细的十指在键盘上跳跃，三面电脑屏幕上有无数星光流转，绚烂而又美丽。
可这些光芒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瞳中，却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忽然，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眨了眨，右手随意敲击了两下，一个帖子被打开，贴主发布的视频自动呈现在了其中一块电脑屏幕上。
视频中播放的是一场1V1的擂台赛，战斗的双方是一位鲛族刺客和一位鲛族祭司。
祭司打擂台，这倒是个新鲜事。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
双方的水平并不是很高，尤其是那个女祭司，一看就是不怎么打pK的人，战斗起来格外生涩。
可她在这方面貌似还是有一些天赋，双线操纵着那只黑色的大乌龟，越打越顺。
到了后面，甚至还能合理利用宠物的碰撞体积，挡住刺客进攻的路线。
这样的操作需要精准的判断力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在一个pK小白身上出现，倒是有些不可思议。
少女继续看了下去。
画面中，作为攻击技能更少的祭司，女子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她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无力地依靠着黑色乌龟，任由刺客随意攻击，生命火焰如风中残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熄灭。
“毫无悬念的一局。”少女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右手覆上鼠标，准备将页面关闭。
哪知就在此时，场中局势瞬间逆转。
女子那双碧色的眸子突然一亮，身后那只高大的乌龟前肢高高抬起，重重砸下，一记【践踏】就把刺客打入了僵直状态。
【挑衅】技能瞬息落下，继续控制了他一秒钟。
普通攻击与技能交织的光效在那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宝珠上次第亮起，以远超普通祭司的伤害将刺客一波带走。
那刺客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片片白光消散。
录制者将镜头拉进，把女子那张清秀的脸放在了镜头中央。
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就这样闯进了少女的眼中。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按下了暂停键，抬起手触碰了一下电脑屏幕，却又烫手般地移开。
少女想了想，从桌子上找到一面沾满了灰尘的镜子，用纸巾擦了擦，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双漆黑的、宛如一潭死水的眸子出现在镜子里。
她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随后打开手机点了个外卖。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达。
她取出了包装袋里面的那瓶眼药水，抬起头，滴在了自己眼中。
清冷的药水刺激了眼球，两行泪缓缓流下。
她迫不及待地拿过镜子看了看，满意地发现自己的眼中也多出了一丝光明。
少女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容。
她回到电脑前，划到帖子的最下方，留下了自己的评论，并点击发送。
很快，评论出现在了页面中。
“43#鲸鱼酱：姐姐最后看刺客的那个眼神，真是太飒了，爱了爱了。”
长这么大，这是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女人的光芒太过于纯粹和耀眼，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飞快沉溺于其中。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鲸鱼酱按下了接听键，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小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少女身体骤然一僵，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摒弃了所有喜悦，只剩下了沉寂。
“我尝试过从外部侵入，但是没能成功。接下来我会从内部寻找突破口，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么难？”男子疑惑地问道。
“嗯，对方的防御很高级，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防护，它就如同活物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更改着程序，变化大且复杂。”
“有点意思，不愧是能研发出全息网游的公司。”男子赞叹道。
可他语气很快就严厉了起来，“但是小鱼，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你攻不破的系统，《天恒物语》的防火墙做得再好，那也只是人类可以达到的范畴。
“可你是神，所有防火墙在你面前都只是一戳就破的脆弱白纸，撕碎它，攫取隐藏在其中的甜美果实，对你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要想着糊弄我，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鲸鱼酱机械的回答：“我知道的。”
“你明白就好。”男子冷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鲸鱼酱放下手机，呆滞地看着屏幕，看着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的那个pK视频。
女人绝境反攻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那双碧色双瞳中所蕴含的光芒，刺痛了她麻木的心。
鲸鱼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一颗颗星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每颗星辰散发出来的光之射线，应对的都是一条必然发生的因果。
很快，她就接上了自己想要的那根线。
到了这时，鲸鱼酱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窃喜，就如同偷偷拿到了世界上最甜美果实、却又无人发现的孩童。
她慢悠悠地来到床边，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游戏头盔戴在了头上，躺了下去，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没人能看到，她脸上露出的那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从她出生起，就从未出现过的开心笑容。
一个名字在她脑海里划过——
乘风揽月。
我来了。
……
之后的日子就跟做梦一样。
鲸鱼酱如愿以偿地和乘风揽月建立了联系。
她看着她成立桃源天，看着她将公会越做越大。
越来越多的人围绕在了她的身边，她的注意力慢慢被分散，鲸鱼酱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于是她伪造了悲惨的身世，制造了一个偶遇的机会，让几个成年人被她甜美无害的外表所欺骗，并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这段时光，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第一次逛街，第一次喝奶茶，第一次和朋友坐在一起吃饭，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
这新奇的感受让她沉迷，差点就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脑海里那块时不时释放出电流的芯片的话，她大概真的想就此逃离了吧。
鲸鱼酱叹了口气，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以游戏头盔为桥梁，入侵了《天恒物语》的主系统。
一道道防火墙被她悄无声息地攻破，眼看那个最核心的秘密就要显露在她的眼前，鲸鱼酱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牵连的线，忽然就这么断了。
她瞬间就被踢出了主系统。
鲸鱼酱皱眉，思考了一下刚才的那种感觉，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同源的力量。
“不好！”她豁然起身。
这种力量，绝对不仅仅只是科技的结晶，里面还有更为玄学的力量存在。
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迟早会顺藤摸瓜查到这里来。
只要她还在这里，就会给朋友们带来危险。
鲸鱼酱下意识地就想收拾东西离开，可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又犹豫了。
她贪恋在这里得到的温暖，舍不得就此离去。
应该……不会找到她的吧……
少女自欺欺人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