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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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鬼的死去，夜麒麟也彻底宣告失败。 剩下的信徒四散而去，今后夜麒麟这个名号也算是退出历史舞台了。 一场大雨冲洗掉了满院的污秽，也一同洗涤干净在场所有信徒的灵魂。 吴雨刚把老鬼的尸体收拾好，门外就停下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两个老人，绿无双和张德美。 他们像老友相聚一般看着死去的老鬼，三个加起来近两百岁的老人，在这一刻才能像少年一样相聚，只恨相顾无言。 张德美拍了拍吴雨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众人一同把尸体搬上车，这两个老人决定要送这老伙计最后一程。 南城老虎岭的一个墓园内。 提前准备好的三块空白墓碑，其中一块墓碑的后面已经翻上了新土。 那里是刚刚下葬的老鬼。 而旁边的两块地，是留给另外还活着的两个老哥们。 两人在墓碑前席地而坐，把酒言欢。 很多年没有像如今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谈，即便已是阴阳两隔。 “安息吧，九爷，这辈子算我俩欠你了，下辈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最年长的张德美将一杯烈酒洒在墓碑前，而另一杯跟绿无双一饮而尽。 又苍老一番的绿无双把酒继续斟满：“我们这么多年没聚，一聚就是阴阳之隔，算起来我们这辈子能再聚的日子用手指都能数的清了。” “可不是嘛，年少都以天下为己任，妄图成就大事业，而如今老了，名誉过眼云烟，要不你告老回乡，跟我在这南城安享晚年。” “总部还离不开我，我还有我要做的事情。” “也罢，从小你就喜欢啥事情都闷起来自己弄，老了还是这样，双啊，是时候将事情慢慢交给年轻人了。” “你说的是那个吴雨？你看错他了，他的心不在总部。” “不只是他，年轻人总要磨练磨练，说起来他可是比你当初要通透得多，也比你俩要勇敢得多。” “确实，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给年轻人让让路了，不过说起来，吴雨这小子你觉得不像我，那你觉得更像是谁？” “恕我直言，更像是底下那位，特别是眼神，跟九爷年轻时候那真的是一模一样。” “你这么说，我当初也是这么觉得！” 说罢两人大笑起来，在墓碑前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那天的墓园很是清净，但老哥俩的笑声却格外大声。 四十几年前，南城有三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妖兽猎人。 他们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具备顶级猎人的实力。 可贵的是他们仨是发小，从小就玩在一起，而如今在这人生向更高阶段冲刺的时刻，三人都是信心满满。 老小叫绿无双，平常话少但做事谨慎，三人之中以速度见长，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当年徐林组组长的赏识，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作为一个刺客，他具备了所有的潜质，甚至他喜欢这个能常躲在黑暗中的职业，跟他话少的性格不谋而合。 老二叫九筒，有野心，也有实力，乾坤一定让他甚至能越级挑战妖兽，他是哥仨中的激进分子，凡事永远是出头的那个，哪怕对方再怎么凶残，他都没有后退过一步。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被妖兽残忍杀害，也造成了他对妖兽的刻骨仇恨。 当然那个年代这种仇恨是总部所看中的，缕缕委以重任，但同时他每次都把事情解决得天衣无缝。 在妖兽的世界里，九筒二字一度犹如杀神一般，闻而生畏。 老大张德美，一脸憨厚的小胖子，虽然是老大，但从小最受欺负的就是他，而且每次都是九筒给他出头。他也是三人之中对名利和仇恨最淡薄的人，他只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诺大的城市，做普普通通的一个市民，即便他只手射出的石子就能击碎一块花岗岩。 不同的人生理想让这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三个少年走到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绿无双和九筒远赴总部任职，而张德美则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工人，留在了南城。 “老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临走前的火车站，九筒还想拉上那胖子一起。 “总部更适合你这种心怀抱负的人，我这不还有祖产呢，我爹的东西我还得把他发扬光大！” “行我也不强迫你，不过弟弟我多说一句，你还有心思指望接手你老爹的小饭馆呢？你那水平确实跟他老人家差远了。” 说罢一拳打在胖子的肩膀上，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火车的汽笛声传来，送站的张德美很快就要跟两个弟弟说再见了。 他强忍着失落，拍了拍九筒的肩膀：“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特别是咱双，平常也不爱说话，你到那边就是大哥了，要懂得照顾弟弟！” 九筒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你放心，等我混壮了，我一定给你在南城开最大的川菜馆！等我们都老了，再聚南城，从此不问天下！” 汽笛声中，上下车的人来来往往，也不知是火车带来的风沙，还是人群混杂，三人在同一时间，都红了眼眶。 “一言为定！” 想到这里，墓碑前的老人也忍不住伤感起来：“双啊，如果当初我跟你们去总部，是不是九爷就不至于走这歪路了？” 绿无双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说到：“我承认这几十年总部的方针确实是有点保守，九爷跟别人不一样，他对妖兽有着刻骨的仇恨，他眼里不能容忍妖兽和猎人间平和的相处，他走的不是歪路，只是另一条路。这两条路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张德美听到这，重重叹了一口气，再度将三杯酒倒满：“九爷，你先走一步，我们这杯算是给践行了！” 一杯墓前洒，两杯倒入喉。 三块空白的墓碑就像是哥仨人生的归宿。 虽然走了不同的路，但到死这一刻，都将回到历史的原点。 到那时，他们就还是那四十几年前，南城天赋异禀的三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