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我妈妈也是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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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和靳白泽的初识, 是在她高二的那一年。要说有多么热烈深挚的感情,那也不至于,就像无数普通女孩的青春雨季里…总会浮现的一抹亮色的身影。淡淡的一点痕, 不疼不痒, 却怎么也抹不掉。殷流苏离开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殷殷重新回到了那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中。青春期的她, 在学校里内向安静,很多时候情绪都藏在心里, 闷不吭声。因为是绘画的艺术生,班主任推荐她加入了高中学生会的宣传部,负责校园墙板报一类的活动,也希望她能多认识些朋友。宣传部里的男孩女孩们个个青春张扬, 骤然加入了这么个闷瓶子, 又被老师竭力夸赞说画很不错,心底便有些不服, 倒要看看她的本事。所以端午节的整个黑板报,他们全使唤殷殷来干。“哎,殷殷, 过来, 这边的屈原半身像, 你还没完成呢。”“殷殷,粽子图呢, 快画啊,下午老师就要验收了。”“殷殷,这儿字还没写呢!”……殷殷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只是她不想和他们争执理论。因为一旦发生矛盾冲突,闹大了请家长, 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来给他们做主,殷殷却没有。小学和初中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谢闻声来是来了,却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没有爸爸妈妈,却有一个明星哥哥,艳羡的、猎奇的、玩味的…各种目光交织在殷殷的身上。殷殷说不上来应该骄傲、还是自卑。所以此后她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不再轻易与人发生矛盾。“殷殷,你画的是屈原还是杜甫啊?完全没有区别度。”“快点啊!学生会就要来验收了。”“你看看你,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冯老师都快把你吹天上了。”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聚在一起欺负人…格外得劲儿。负责验收黑板报的学生会主席靳白泽走了过来,见他们一个个玩笑看热闹,只有殷殷踮着脚、艰难地在黑板上写着屈原的《离骚》…他沉默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粉笔,三下五除二,在黑板上落下了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小楷字。殷殷回过头,抬眸便是少年锋利的下颌轮廓。干净的白衬衣、夏天的风,正午的阳光…还有少年干净澄澈的浅褐色瞳眸。靳白泽是整个南市一中最遥远的高岭之花、学生会主席、能够在国旗下发表演讲的学生代表。英俊、高智商、良好的家世与教养......一层一层的光环笼罩着他,他是殷殷这种平凡普通的女孩做梦都不敢肖想的男神。偏生这般遥远的一个人,此刻就站在她身边,耐心地替她完成了剩下的黑板报工作。咔哒咔哒的粉笔摩擦声,如此有力的回响,正如她暗地跳动的心脏。宣传部众人见作为学生会主席的靳白泽如此行动,自然不好意思再作壁上观,纷纷上前拿起粉笔完成黑板报。写完《离骚》的
最后一个字,靳白泽很不客气地扔掉了粉笔,对殷殷道:“学生会没几个好鸟,不要太老实了,以后他们再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说完,他干净利落地移开视线,警告一般望了望诸人,转身离开。那天之后,殷殷却发现靳白泽无处不在。优秀学生荣誉墙上有他,周一国旗下的演讲有他,高三学习经验分享会有他,甚至超市买水都能碰见他……殷殷还想着,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呀。不过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哥,她哥却一针见血地戳穿了殷殷的心思——“屁个缘分,那是因为你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人,现在他天天在你脑子里飘,人群里当然一眼就能看见。”殷殷一开始不以为然,后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有了一种特异功能,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靳白泽的身影,这才确定心意。谢闻声是很传统的思想,因为殷殷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给他讲,包括一些少女的心思,兄妹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他表面上装成开明哥哥、浑不在意,但实际上心里却很担忧。因为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听班主任说了太多因为早恋、成绩下滑的反面教材。不过后来打听了靳白泽的成绩和条件之后,谢闻声反而放心了。就靳白泽这种条件男生,凭殷殷这智商和蠢呆样,追得上才怪。果不其然,殷殷第一次的主动试探、就遭遇了滑铁卢。殷殷打听到他喜欢喝咖啡,便去市中心排队买了生椰拿铁,托人放在了他桌边。还特意在咖啡盒子里放了一张粉色的小便笺纸,上面画了一只q版屈原像,写了“谢谢你”三个字。后来她一直躲在窗外观望,看到靳白泽进了教室,拎起生椰拿铁的盒子看了眼,似并未当回事,随手送给了身后哥们:“我不喜欢喝甜的。”那哥们知道每天都有女孩给他送东西,早就习以为常了,笑眯眯地接过来,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殷殷的心都碎了。这就是她无疾而终的初恋,为此还被谢闻声嘲笑了好些年——“那种条件的男生都敢追,怎么说呢,小妹勇气可嘉。”他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殷殷还他一个中指,又被他“痛扁”了一顿。好在寂寥的青春里还有这么个讨厌鬼哥哥陪着殷殷,陪她度过了并不是特别开心的花季雨季。多年后,殷殷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勇了。大概是那个女人的某种“遗传”吧,不是亲生,更胜似亲生。……殷殷跟着靳白泽来到了篮球馆外的一间咖啡厅。她望着靳白泽挺拔高挑的背影,晕晕乎乎。当然,从他对她的态度来看,显然早已经不记得当年黑板报那件事了。是啊,那个时候,学校里跟靳白泽告白过的女生,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了,暗恋过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他怎么会记得她呢。咖啡厅放着柔美的钢琴乐,靳白泽坐下之后,利落地从黑色单肩包里抽出了一份
文件夹资料,递到殷殷面前——“这是骑手合约,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在最后页签上自己的名字。”殷殷接过合约,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靳白泽则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工作的内容:“我们的业务基本都在南市大学校园内部,当然,最近学姐也在开拓周边其他校园业务,打通一整条产业链,这都是后话。”“男生骑手负责男宿,女生骑手负责女宿,餐饭时间送外卖,其余时间配送快递、以及其他一些业务譬如物品递送。骑手可以自由安排学习和休息的时间,尽可能在课余时间配送,不要影响学业。”殷殷心里很乱,也没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只愣愣望着他。他的五官非常立体,一双灼灼桃花眼,睫毛长而细密,帅得非常优雅。如果说谢闻声的英俊像旷野里刮过的野风,那么靳白泽...就像夏天的阳光一样,灼灼刺目,让人挪不开视线。只是,他眼神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锋芒,显得深邃内敛了许多。殷殷想到了莫莉莉的话,他家里破产,这些年过得非常辛苦,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工作还债。用莫莉莉的话来说,就是男神跌落了神坛。但在殷殷看来,当初靳白泽在她心里留下的那一抹淡淡的痕迹,从来没有改变。靳白泽见小姑娘呆呆盯着合同书,便问道:“还有问题吗?”“呃,有。”殷殷好奇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殷流苏学姐?”“不知道。”靳白泽淡淡道:“她很忙。”“那她日常忙什么呢?”“这位学姐不太按常理出牌,有时候会在某些金融报道里看到她一身西装的样子;但有时候,你在学校还能看到她亲自配送外卖;她还喜欢练拳击,有时候拳击室房也能遇见她…”听到他这样说,殷殷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倒很像她妈妈的性格和作风啊。她又追问:“那你知道她的家世如何,见过她妈妈或者其他家人吗?”靳白泽有些无语:“我又不是她男朋友,为什么要见她的家人。”“也是哦。”殷殷失望地完了口气:“那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不知道。”“那你知道多少有关她的事?都给我讲讲,可以吗?”一开始靳白泽见小姑娘时不时眼神放光盯着他,以为她是为了接近他才来应聘的,这种事以前没少发生。没想到一谈到“殷流苏”的话题,小姑娘秒变FBI,兴趣瞬间转移到了他老板身上。靳白泽终于质疑道:“你打听这么多,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殷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熟知企业文化,是作为一名优质员工的必备素养。”靳白泽看穿了小姑娘的鬼扯淡,翻开合约书签字页:“你想见到她,就努力成为本月的业绩之星,老板会亲自给你发奖励。”“真的?你得到过吗?”“嗯。”“什么奖励呀?”“一杯啵啵奶茶。”“呃…
”这抠门的作风,怎么也跟她妈妈这么像呢。殷殷在合约处签了自己的名字,又问:“我从今天开始送外卖吗?”“你在app里切换员工模式,然后输入合同编号,自由选择上线配送时间。”“有要求吗,比如每个月必须完成多少量。”“没有要求,一切自由。”“哦。”靳白泽又问她:“你有自行车吗?”“没有。”“没自行车不行,步行太耽误时间了。”“我…我可以买。”“你不是家徒四壁?”“啊对,我家是很穷很穷的!”“作为新手,最好不要因为耽误时间而被客人点了差评。”靳白泽想了想,说道:“你可以暂时用我的自行车。”“那你呢?”“我跑得比你快一些。”殷殷知道他真的是很善良的男孩子,以前就是了,她连忙摇头:“不了,这不好麻烦你。”“那算了。”靳白泽收了合同书,干脆利落道:“那你自己想办法,加油。”说完,他便要起身离开。“……”她无语地追上去:“那…那你还是把自行车借给我吧,主要是我新生,也不太熟悉宿舍楼栋,配送太慢影响用户体验感,对咱公司整体声誉也不好,师兄你说是不是。”靳白泽睨她一眼。小姑娘皮肤白皙剔透,五官玲珑秀气,眼神格外清澈,如小兽一般毫无心机。看起来也是可怜兮兮的。靳白泽无奈道:“你这两天先跟着我一起配送,等熟悉之后,再做安排,或者买辆二手车。”殷殷视线下移,落到了少年粗糙的球鞋上。心头涌上来一股暖流,她眼睛也红了:“你好好哦。”跟她记忆里的他一样好。靳白泽看到小姑娘居然抹眼泪了,引来了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他非常无语地说:“你哭什么啊!”“靳白泽,实话实话,你和我妈妈好像哦!”小姑娘越说越上头,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我妈妈也是这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