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如果,如果,往后相依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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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不知道谢祁韫见识了多少次她的盲目与无畏,每一次都如同淬毒的箭,一支一支的累积,他的心流血溃脓,形似马蜂窝。
她拉开他的手,放在下面握着,一眼不眨地欣赏着远处的层次分明叠加的灯火琉璃,想起林美薇对他的种种,又想起他这些年所走过的崎岖坎坷,忽然明白了不是他丢弃了风清月朗的谢祁韫,是这个社会玷污了她的阿韫哥哥。
微风徐来,起了凉。姜棠坐起身来,把衣服直接穿在身上,头靠在他的肩侧,伸长双臂抱紧他,试图填充他这些年的寂寥。
谢祁韫抓着她的手臂:“方才我在想,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思前想后的顾忌姜明仁,就应该直接。”
她笑着,像是黎明之时天边渗出的那缕曦光:“方才我也在想,如果阿韫哥哥当年没走,该有多好。”
他轻声呢喃:“如果没走。”
可是,如果他没走,留在A市,成为姜明瀚手底下的乞讨者,又或者如同芸芸众生那般平凡地生活。他与她又如何能像今日这般相拥相守?
自古以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谢家没落,没了往昔光辉,他又如何从姜明瀚的手中去抗争她?难道,让她不顾所有与骨肉血亲的家人断绝往来?
他做不到这般残忍。两人的结合不应该以牺牲亲情为代价。所以,他对成功走火入魔,求得是那张能与姜明瀚抗衡的王牌。他要让他知道,他有守护她万全的能力。
他兜里的电话响起。陈述打来询问姜棠有没有事?他低眉看着她,眼含柔情:“小姜同学的复原能力一直都不错。”
姜棠承认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谢祁韫提前教会了她别离之伤,让她在长大之后对生离死别的悲恸少了一股鲜明的韧劲。
她不是不伤心,不挂念。她只是不愿把伤悲再诉诸于人。在谢祁韫离开之初,她时常念叨,见了爸爸问阿韫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见了爷爷也是,见了其他人也是。
起初,大家还会敷衍她几句。久而久之,他们均以无视对之。渐渐地,她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相通,何必耷拉着一张脸,拉着他人与你一起沉沦情绪谷底。
她开始学会隐藏伤痛,表现地畅快恣意。她喜欢上了吃,喜欢上了电影院的昏暗,喜欢上了被窝里面的狭小世界。一顿吃完,一场电影结束,新的一日到来,她又是喜笑颜开的姜棠。
她有些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顺手从他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糖来,剥开喂进嘴里,几下要嚼碎咽下肚了,奈何这不管饱。
她双手撑在身后,想要梭下去,开车下山去吃东西。谢祁韫拉住她:“姜棠,我想。”
她涤荡净了宴会上的所有不快,让人看不出任何伤情:“谢先生,你放心。总有一天,我还会为你正名的。”
“什么时候?”他只是担心这般演下去,她还会再遭侮辱。
她想了想:“急什么?你把我扔下那么多年,这才哪到哪儿啊?”
他捏着她的脸颊:“姜小棠,你这是打击报复?”
“谢祁韫,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你教我的。”她拍掉他的手,跳到了地面上,钻进了副驾驶。
他无可辩驳,这属实是他教的。谁知,这么快就想打自己脸了。
到了山下,夜深时分许多店都关门了。路过某处便利店时,她让谢祁韫停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姜棠从货架上取下两桶泡面。
他看着:“就吃这个?”
“对啊。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就委屈下。”她把泡面递给收银员,又加了两颗卤蛋。
谢祁韫倒不是挑,是觉得吃泡面委屈了她。可当他看着姜棠吃的心满意足地模样,只剩晴朗笑容了,还真是能把什么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她吃完一杯,看了看他的:“我没吃饱。”
他笑她:“想吃我的?”
她不屑地哧了一声,又去给自己买了几串关东煮,拿了两杯酸奶。分别插上吸管,推给他一杯,不服他的细嚼慢咽,怼了他一句:“谢董,怎么在吃饭这件事上看不出你的时间矜贵了?”
他可不客气:“狼吞虎咽没见你高效到哪里去。”
姜棠:“…”
她等着他吃完,一只脚刚落在地上,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只好又坐了回去,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庆幸明日不用上班。
她意识到他只穿了一件衬衣,想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他出声道:“我不冷。”
她没再脱,咬着吸管玩,等着雨停。然而,雨势越来越大,凶猛地拍打着窗户,像是那要破土而出的幼苗,想要钻进光的匣子里,繁衍生息。
她摊开手掌贴在窗户上,感知这场春雨的滂沱,像是看见了万里之广的花红柳绿,淡妆浓抹着每一寸大地。
她侧头把他注视,明眸善睐之间,似草长莺飞之景。她与他十指相扣,放在玻璃上,嗓音清脆,丝丝入扣:“谢祁韫,往后我们相依为命吧!”
她的爱恨情仇总是这么清爽,喜欢就疯狂投入,决绝就干干净净斩断。在面对何宴舒两次冷漠透彻的伤害后,她待人还是这般傻。
谢祁韫眼中荡漾着光,牢牢地锁着她,嗓音轻缓,些许哽咽:“好。”
姜棠抽回他的手,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一言为定。”
他回勾她的小指,声音坚定,此生不渝:“一言为定。”
她扑进他怀里,等这场雨停,等明媚到来。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走回到他身边。
因为,她只剩他。
...
栗东来并没有等到明日前来卿园。他们的车刚在门口停下,谢祁韫便看见了站在院墙边上的栗东来与栗然。
谢祁韫缓缓停下车来,与姜棠对视一眼,分别从两侧推门下车。只是姜棠刚刚关好车门,栗东来便一脚踹在栗然的腿上,他向前一个趔趄,差点跪在了她面前。
栗东来是在先发制人,收缴了谢祁韫发作的机会。他上前押着栗然的后衣领,厉声呵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快给姜小姐道歉。”
栗然不肯:“我不。我又没有说错。”
栗东来又是一脚踹下去,他匍匐向前,差点扑在地上。站稳之后,他不知悔改地吼道:“我不要道歉。姜棠她如今算什么啊?不就是一个靠身体取悦男人的婊子吗?”
他充满了失望地恼怒:“栗然。”
谢祁韫多少减退的怒火在瞬间急升。他从车头前走过去,姜棠上前一步拉住他,仰头看了一眼,犹如春风拂面的笑容表示自己对于栗然的话不曾有多少在意。
她收回视线,对着栗东来:“栗总,俗话说这子不教父之过。方才阿韫哥哥在宴会上未曾发怒,让栗总带着栗少来卿园,想的是卖栗总一个面子。现在看来,栗少并无悔改迹象。”
一声阿韫哥哥是在提醒栗东来前尘往事。那些年,他们可都是见过谢祁韫对姜棠的护犊之心。
栗东来窘迫至极:“姜小姐说的是。我一定回家好好管教。”
“栗总,既然你也承认是栗少做错了事,是不是就该有所责罚?”
栗东来警惕地看了一眼怒火未消的谢祁韫:“姜小姐想怎么做?”
她放开谢祁韫靠在车身上,双臂交叠在胸前,云淡风轻:“如果在GK对H公司的收购上,栗总能明确表示支持GK,我相信谢董不会再追究栗少的莽撞无知。”
栗东来惊讶于姜棠的权衡利弊,未曾想过被娇养长大的她竟能吞下这些难听的词汇,还能这般安之若素。
然而,面对商业上的利益衡量,他断不会轻易松口:“谢董,这事确实是小儿无知冲撞了姜小姐,在此我替小儿给姜小姐真诚地道一句抱歉。日后,我定会好生管教。”
道歉的话语对谢祁韫说,多少有几分轻视姜棠的韵味。
谢祁韫双手插兜,怒融入了夜色:“姜棠,你接受栗总的道歉吗?”
她摇摇头:“不接受。”
谢祁韫故作无奈:“栗总,我也很想卖你这个面子。但是你知道姜棠的脾气,一向被惯坏了,以前是姜总,现在是我惯着。如果她因为栗少这些话郁闷了,我还真不能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毕竟,这人,有人惯着,就很容易恃宠而骄。想来,栗总以前也听说过姜棠不少胆大妄为的事情。”
他在心底思量着谢祁韫的话。他句句不离姜棠,这是他的幌子也表明了他对姜棠的那份重视。
谢祁韫知晓姜棠困了,想要回屋睡觉,那还容得下他细细思忖:“姜棠,你上次说想要养一只藏獒,现在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
栗东来立即出声打断:“谢董,这事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姜棠与他唱着双簧:“可是我现在不想养藏獒了。要不,你给我养几个能随时带在身边的打手?”
栗东来看了一眼谢祁韫宠溺地眼神,语气颓靡了许多:“谢董想要怎么谈?”
“这事你与夏石谈就行。”说完,就叫姜棠回屋睡觉。
栗东来看着两人并肩朝屋里走出的身影,想要道一句仗势欺人,却又不得不恼怒儿子的不争气,让他就这么白白失了争利的机会。
姜棠是真的困极了,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就想睡过去,谢祁韫拉着她起身去洗漱。她趴着没有任何要起身的迹象,嘴里嘀咕:“你要是嫌弃我脏,就自己去睡沙发。”
这么一说,他还敢说什么?只剩乖乖伺候她睡觉了。果然,翌日姜棠睡到了午间才起来。她醒来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衣,看了看身旁的空空如也,又在被窝里面赖了几分钟才爬起来。
她穿好衣服出来,屋里不见谢祁韫,一问才知这人在书房。她在吧台坐下吃着东西,姜小喵与谢狐狸在她脚下玩耍,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生活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