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文皇当庭议政事 张恒语出惊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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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五更三点,文皇驾坐早朝,打起龙凤鼓,敲动景阳钟,正是:文听鼓声朝天子,武听钟声拜圣人。大半个月不上朝了,今天终于重坐龙椅。天下太平,烽烟不起,民生祥和,大隋朝初露盛世之相。文皇杨坚看着分列两边的文武百官轻声说道:“诸位爱卿,十余日不见,朕今日临朝,可将积压之本奏一一呈上。如若无本可奏,便可卷帘退班。”道言未了,早从文官中闪出一人,文皇定睛一看,正是那贝州刺史裴肃纱帽红袍,执笏当胸,上殿前奏事道:“陛下,臣有本奏。现今我大隋各地风调雨顺,均无大灾。南方有大江为屏障,南陈不敢逾越雷池。但据闻北国突厥今年天干物燥,草原大旱,牧草枯黄,牛羊等病饿死极多,老臣推测突厥今年必早于往年南犯掠夺我北境民众。前日太子临朝时,只是下谕晋阳唐国公李渊整军戒备,虽臣下认为并无不妥,但却非万全之策。”“哦?依裴卿所言如何才能得万全?”文皇顿时来了精神,觉得裴肃的说法很有新意。如是他来决断的话也只是会想到让那李渊整军抵御突厥骑兵南下,别无他法呀!众臣也都在相互间小声议论着。“陛下,那突厥春夏连旱无法积攒越冬之物,势必不似往年仅以掠夺边境数城百姓,必将深入河套地区大肆掠夺,方能获取足够的粮物。靠晋阳李渊一路布防,臣以为不足以防范突厥南下之兵。况且,今多有突厥商人南下我朝通商,亦有突厥人经我京师西出去那吐谷浑部,臣以为如若突厥南下扰边,那吐谷浑必出兵扰我朝西垂,以作西北呼应之势。且那吐谷浑距我京师颇近,如若我朝不早加提防,届时必然不能相顾也!京师亦危矣!”裴肃身为一州刺史兼有军值,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般,说的大殿之上众臣点头称道不已。文皇此次起身低头背手在案前来回走动,不住点头。径直走下龙阶到裴肃面前,问道:“如果如裴卿所言,可有对应之策?”“禀陛下,那北路我军屯扎众多,河东郡北由唐公李渊镇守无忧,关内河套地区可调拨一员上将分兵驻守五原,收黄河船只于南岸,即可。那吐谷浑于我京师无险可守,但只有一条窄道可供其骑兵驱使,陛下也派一上将加强武威郡之兵,多备粮食,扼守武威城,只守不战,待其粮尽,吐浑之兵自退矣!”裴肃不卑不亢将心中御敌之策道出,众皆点头。“但此策也仅能治标不能治本,无法给予来犯之敌以重创,我边军随时提防,久必疲也!”裴肃摇头无奈的补充道。文皇低头沉思中又走回龙案,转头厉声喝道:“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只见武班中走出一员武将,气势不凡,威风凛凛,拱手道:“臣长孙晟静听谕旨。”“朕命为御北元帅,督统关内兵马,驻守五原城以防突
厥入寇。”文皇下旨道。“臣遵旨。”长孙晟领旨后退回武班列。“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臣在。”一中年武将出班道。“汝为行军元帅,领兵2万出长安,镇守武威城。如吐谷浑起兵犯境,你当为朕拒之。紧守不出,待其粮尽退兵之时,击之!”文皇看着于仲文狠狠的说道。一北一西均为紧要之地,现在备战还有数月时间,如稍晚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臣遵旨。”于仲文面带喜色退回班列。作为武将长时间没有仗打,浑身不舒服。只是希望那几个没上朝的武痴们别下来找皇上跟自己争就好。余仲业心里念叨的那几个武痴就是那前大都督鱼俱罗、上柱国韩擒虎、史万岁,还有那臭嘴宋国公贺若弼。刚于仲文退回班列时瞄了那贺疯子一眼,看见老头忽而看看皇上,忽而瞧瞧自己,欲言又止的痛苦样儿。此时的贺若弼心中一口气出不来,憋的脸通红,他心想,昨日我把皇上劝回了朝,结果自己反倒一点好处没捞到,让两个后辈当了统军主帅。难道皇上闲我等老矣?皇上当庭一言,铁板订钉。自己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去争,去咆哮朝堂啊!看此事有了决断,裴肃回到文班列中。又见文林郎杨孝正出班奏道:“陛下,如今天下承平,这开科取仕一事可否进行,又该如何分科?请陛下早作定夺。”“开科取仕乃我大隋立业根本,可带动文风兴起,亦可为我朝堂带来新风。此事最是要紧,但又不能过急。着高熲、宇文述、杨孝正三人拟议案程,明年开春即行开科。”文皇略作沉吟便作出了决定。“臣等遵旨。”高熲、宇文述和杨孝正三人出班领旨。“好了,谁还有本奏?”朝堂一时寂静下来,有人低头看着笏板不语,有人又欲言又止。“既然众卿暂无本奏,那就议一议日前风传的晋王欲图谋不轨的事吧!”文皇说罢,转眼看向了文班靠后站立的中书令唐令臣。“此事唐中书令可有话说?”文皇直接点了唐令臣的名。此时唐令臣有苦难言,虽然晋王在河东之事不知真假,但皇上已经有了动作,又是派禁军去河东相助晋王,又是令晋王往京师送盐等,表明了皇上不信传言,坚定的支持自己的儿子呀!我还犯什么傻去挑弄人家父子关系呢?显然自己前日弹劾晋王的奏本皇上已经看到了,否则也不会点名让自己说啊!“皇上,微臣前些时日,听来京的行商们多有言晋王未得圣旨,私自占据河东之地且招揽各地流民组建私军意图不轨,故上本参奏。”“哼!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晋王私占无主土地是真,大肆招揽流民百姓也是真,甚至收揽山匪为私兵也是真,但恰恰不为谋反,而是与民牟利。私占土地用于耕种,用于开设盐场、铁场造福于民;让流民不再流浪街头,发给农具复为良民。进场为
工也不失为安置之法。如此种种,皆为安抚百姓之法。汝为朝廷重臣竟目光短浅,不识晋王之意,当自行思过!”文皇盯着唐令臣说道。只是文皇有一颗怀柔之心,不欲惩罚太过,对这唐令臣也只是点到为止,让其下去自己思过。“谢陛下开恩。”唐令臣诚惶诚恐的退回文班,心还一直砰砰直跳。今日上朝不见太子,看来太子近来表现已被皇上知晓,一时失宠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去贴太子的屁股了。正在唐令臣瞎想之际,突然文班内站出一人高呼道:“陛下内史左庶子张恒有奏。”这张恒专一监察百官,他有奏,不用问必是弹劾太子一事啊!果然,只听张恒说道:“本官受陛下抬爱,身为左庶子监察百官,在其位当尽其责,是为忠也!今日吾有本奏,弹劾当朝太子储君行事不轨,有违体制,败坏皇家风尚。”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文皇的脸色,这很重要,如果皇上震怒,自己就捡太子轻的说。如果皇上波澜不惊,那就挑重的讲。“张爱卿无需顾虑只管说来。”文皇脸不变色,稳稳的说道。“是,太子临朝之时,坊间传闻不断,皆言陛下病重,不能临朝,即将禅为于太子,传太子荣登九五之后即行减负课税,大赦天下。据本官暗查此言皆由太子府中幕僚故意传出,以乱民心。”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特别是那文班之首的越王杨素,吓得手中笏板差点失手掉落。文皇此时也大惊,太子除了荒淫外,竟然还有此等忤逆之举!顿时升起一团恶意,狠狠的问道:“你可查清是到底是何人所言?”“微臣已查明,此言出自太子府幕僚邹文胜授意,由其家丁传出。本官属下捕快已抓获其传言家丁数人,皆已招认属实,此为画押认状书。”说完张恒从袖口中取出一纸状书,交由司礼黄门太监递与皇上。文皇接过状书看毕,即抬眼目视阶下的越王杨素。杨素慌忙出班奏道:“陛下,太子殿下立储以来,府中官吏幕僚缺失,故发布招贤令,以充幕府。难免良莠不齐,居心叵测者混入,太子恐一时失察。以微臣看,太子为人忠厚,颇知人伦纲常礼仪,虽多有不足,但绝不至于谋求皇位,做这不忠不孝忤逆篡位之事,请皇上明察。”这绝对是谣言啊!杨素心说,你的儿子几斤几两你当父亲的还不知道吗?他那性格欺男霸女还行,哪敢干这忤逆不孝的事啊?“张卿,即有那邹文胜府中家丁证言,可曾缉获此人?”文皇此时也从震怒中稍微冷静了下来。毕竟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人,知子莫若父,他是知道的。即便是有传言,多半也是下人背他而言的。关键是抓住哪个叫邹文胜的。“回陛下,那邹文胜甚是狡黠,见家丁当日未回,即知事发,于当夜潜出长安,不知去向。”张恒不无遗憾的说道。“既如此,发
下缉文,各州府郡即行缉拿。”说着将手中状书向阶下一扔,接着说道:“太子虽有不是,但谨守孝道,为人宽厚,此必为府中奸人私行。待缉拿邹文胜到案后便可水落石出。朕困乏了,今日朝议就到此吧!退朝。”殿前司礼黄门太监高呼退朝二字,众文武大臣拱手鱼贯而出。在殿门拐弯处,杨素召集唐令臣等太子党人,说道:“此事古怪,那邹文胜缺谋少智,胆小懦弱绝不敢私传此等谣言。这必是晋王府传谣以坏太子殿下名声,欲让皇上对太子不满,其心可诛!你等打发下人去找,翻遍长安城也要把邹文胜找出来。”众人听言皆点头称是,各自散去不谈。隋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