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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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钦天监,赵子安骑着马,复又朝着端陵走去,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据皇室档案所载,如果不是朱环太子率兵北伐,那如今在帝位之上的,是不是应该就是那位朱环太子?
朱环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玉康帝又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么大的事情,皇室秘档却是一笔带过!
这么大的事情,处理得如此轻描淡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既然朱环太子已经死了,那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民间传言又因何而起?
除非,那朱环太子并未死去?或者,朱环太子一方的势力又试图卷土重来。
而且,最近京师天雷案此起彼伏,从端陵遭受雷击的现场来看,那里确系遭受过雷击无疑。在任何时代,引雷都是一个高深的技术,他一个足不出户的太监又为什么懂这些?
这一系列的大案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这怎么可能?想到这个结果,赵子安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办案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如果猜测属实,知晓了玉康帝这些秘密,会不会被人一刀咔嚓?
而且,守夜人衙门又是什么意思?守夜人衙门的探子遍布天下,难道真得没有一点消息?自己只是守夜人衙门的一个小的铜镜,若是牟公真有他想,自己又作何他想?
而且,更令人焦虑的是,自己这次办案的权力,并不是来自皇室,而是守夜人衙门的牟公。
也就是说,自己手中的御赐金牌,随时可以被牟公收回。
不管了,此事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自己就难以脱身。
想起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在端陵祭祀,赵子安又立马返回皇宫长公主府。见赵子安去而复返,长公主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在下打算连日审讯,想请长公主参加!”赵子安道。
“什么时候?”
“今晚!”
“好!”
“下官先行一步,先去准备!”赵子安说罢,便急忙朝着端陵飞奔而去,又用身上的铜镜迅速传讯给胡捧、苟友。
与此同时,端陵内一阵鸡飞狗跳,在接管御林军的配合下,守夜人很快就将已经禁足的端陵内务府总管兼礼部郎中刘总管抓捕归案。
夜色中,军营大堂内,见守夜人衙门银镜柳青,以及御林军府中郎童安,大皇子、二皇子、长公主以及大皇子老师陈夫子俱已到场。
大皇子和二皇子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个铜镜审案时为何通知自己。
但赵子安自有打算,他想速战速决。而且,他掌握不了守夜人大总管牟公的意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不知道,将这所有的一切形成既定事实,然后迫牟公就范。
至于这些和那系列事关自身生死的大案有没有联系,那先不管了,先保住小命要紧!
赵子安端坐大堂主位,大喝一声,“带人犯!”
随着大堂两边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的威武声中,满身肥肉的前御前大总管刘恒被带了上来。
赵子安使劲的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气势威严的大喝一声,“刘总管,你可知罪!”
刘大总管冷冷扫了一眼场中诸人,尖声尖声道:“哼!当年我当大内总管的时候,汝等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然后,又看了看御林军从四品府中郎将童安,冷冷道:“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小小的军士,没想到如今也出头了。”
又看了看端坐在大堂主位的赵子安,“这守夜人衙门乃是先帝所创,这才几十年功夫,就没有人了吗?竟派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来审问咱家!”
哼!你想唬谁?这种人,前世见得多了。要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铜镜,说不定还真会被你唬住。赵子安脸色一沉,冷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记惦着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手中的惊堂木再次往案几上重重一拍,沉声喝道:“大胆刘总管,你可知罪!”
“你一个小小的铜镜,竟敢对咱家指手划脚。想当年咱家威风的时候,守夜人大总管牟贤都算个屁?”
说到这里,又声嘶力竭道:“牟贤呢?小贤子呢?我要见小贤子!”
“刘总管,你再胡言乱语,莫非以为本官不敢大刑伺候?”赵子安沉声喝道:“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刘总管终于不再胡乱嘶叫,无奈道:“咱家有什么罪?不过是墙倒众人推了罢!”
“好!既然你不愿招,本官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赵子安看着肥头大耳的刘大总管,冷笑道。显然,这位玉康帝的贴身太监,即便被打入了冷宫,凭着他的手段,也在这冰冷的端陵之中混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本官,今日就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两个太监趁着夜色,以给先帝打扫卫生为由,在封土原中放置了炸药,然后,又引来天雷,将先帝的陵寝炸开……”
“哪想,爆炸声响后,却不想遇到了下面的金刚墙。另一名主使者想要继续将其炸开,哪知那名先前置放火药、点火的太监因为恐惧,想要临阵脱逃,半途不干了。”
“这时,那名主使者见势不妙,便立马痛下杀手,趁其不备,将那名想要半途而逃的太监直接勒死……”
这时,堂中听审的众人有的窃窃私语,就连一向暴躁不安的大皇子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长公主一双美眸看着赵子安,虽然在这所有人当中,她是对案情了解得最多的,但像这样将事先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二皇子脸色阴沉,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说到这里,赵子安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刘老太监道:“刘总管,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
刘恒抬起头来,莫名的看着赵子安,像看个白痴一般,半晌道:“没想到赵大人年纪轻轻,竟是个编故事的高手!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子安笑笑道:“刘大总管,都说人老成精,都到这个时候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稳若泰山,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佩服你?”
“刘大总管,我说的那个主使者就是你啊!”
刘老太监冷笑道:“这端陵被毁一案,赵大人即便破不了案,也不应该如此来编故事吧!虽然咱家现在已是戴罪之身,就可以胡乱冤枉!你且说说,咱家服侍先帝多年,情深似海,这才被圣上发配至今。咱家一辈子忠心耿耿,为何要去毁先帝的陵?”
赵子安平静道:“问得好!正是由于你觉得侍候先帝辛苦,没想到到头来却落了个孤独终老的下场。最终由爱生恨,所以这才一时激愤,想不通炸毁陵寝报复。刘总管,你觉得在下说得对吗?”
“哼!狗屁不通!我且问你,你说说我炸毁皇陵,那炸药从何而来?”刘老太监反问道。
“问得好!”赵子安冷冷一笑,“这陵中确实没有采购火药的记录,但有采购硫磺、硝石、木炭的记录。”
“这些都是这陵寝之中大家伙的必须之物,我又怎么能贪污?而且帐目是笔笔清!”老太监不以为然道。“你随便去问这宫中的太监、宫女,你看看咱家克扣过没有?”
“你说得很对。你确没有克扣过。但你不仅是端陵的内务府总管,还是礼部郎中。”赵子安虚晃一枪,又缓缓说道。
“那又怎么?咱家服侍先皇,尽善尽美,那又怎么?难道还有错吗?”刘老太监不服气道。
众人也一脸奇怪的看着赵子安,这任职什么,是端陵卫的安排,这与他这个老太监有什么相关?二皇子停下了手中的折扇,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想看看眼前这个小铜镜怎么自圆其说。
他今晚始终纳闷,那日点明要收买这个小铜镜,不知道今晚审案为何要叫上自己。
“是没有错。但是,这皇陵中炮仗却是由你来管理,如何燃放也是由你安排。”赵子安道,“本官查了记录,这些炮仗全是由那死去的小贵子在保管。而且,每一次祭祀大典,你都以‘万勿一失’为借口,进行多准备。但事后,却不见退回记录!”
“那么,本官问你,那多余的炮仗去了哪里?”赵子安道。“你又作何解释?”
刘老太监:“哼!当然是就地销毁!这有什么,每次有哑炮不是很正常的事?”
赵子安斩钉截铁道:“不,你没有!你将里面的火药单独取了出来,做成了炸药。炸毁陵寝的炸药正是来自于此!”
“哈哈,好精彩的故事。果然不愧为年纪轻轻就能中举,成为有名的少年举人!”刘老太监道。“那咱家再问你,你说是咱家杀了小贵子,那陵园之中,包括端陵卫,都曾看到第二天明明是小贵子报的案!你这又作何解释?”
“这个问题,还是由长公主来回答你吧!”赵子安看了一眼长公主,不慌不忙道。
这个奴才,太放肆了。长公主瞥了一眼赵子安。装逼失败,赵子安不敢造次,干咳了两声,只好接着道:“这个就涉及到你坚守自盗了!”
“先帝在世时,好奇淫技艺……”感觉说错了,赵子安立马干咳一声,纠正道:“咳……好与奇人异士打交道!并且,招募了大量大量的奇人异士进宫,还将这些技艺笔录下来保存。”
“恰巧,这些奇艺中,就有能够让死人说话的巫术!而作为先帝的贴身大总管,自然是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到。所以,你就趁机进行了修炼!”
“刘大总管,你说我说得对吗?”赵子安道。
“简直是无稽之谈!胡言乱语!咱家替先帝保管,这也有错吗?赵大人,你说的这些都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咱家跟随先帝多年,守夜人衙门也是在咱家手里创办起来,其他不知,办案首重证据还是知道的。你说得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你有证据吗?”
“当然,咱家如今已是戴罪之身,欲之加罪,自然是很容易的!但今儿个,皇子公主都在,仅凭你的推测,就想定咱家的罪,怕是难以服众。”
“哼!狗屁不通!这些只是你的胡乱推测罢了。我且问你,你既然在审案办案,你又有何证据?”刘老太监冷冷一哼,尖声尖气道。
“问得好!刘老总管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能够服侍先皇多年,成为不倒翁。要不是有证据,我也不会今日连夜审你。”赵子安说罢,便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纸包,放在老太监的面前。
大堂里,这些听审人员听见赵子安要拿证据,一个个全都翘首以待,以为是什么重大证据。哪知却拿出一包土来,众人顿感莫名其妙。全都疑惑不解的看着赵子安。
“刘总管,对这个是不是很熟悉?你知道这里哪里来的吗?”赵子安微笑着问道。
“当然熟悉!这是先帝陵封土原上的封土,咱家在这里驻守三十年,难道对这个还不熟悉?”刘老太监道。
“这包土,是在下从你的院子里的花坛中取来的。”赵子安看着刘老太监,“你又怎么解释?你说说,这封土原上的封土,怎么会好端端跑到你的院子里去见了呢?”
长公主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些不明就里。唯独那陈夫子,脸上若有所思。大皇子更是按捺不住,大声说道:“那刘太监,你说说,这土怎么会出现你的院子里?”
刘老太监冷哼一声,似是早有准备,尖声尖气道:“这有什么,那封土即便夯得再严实,也毕竟是土,本来咱家负责打扫卫生,将那飘来的土放在花坛里,又有什么不可?”
“哼!巧言令色!本官已查过记录。这皇陵之中管理甚是严格,那端陵卿甚是负责,哪怕一叶一木、一泥一土也是有了记录,幸好如此,否则,本官今日还真治不了你的罪!”
说罢,赵子安便将一本最最的书册扔到刘老太监的面前,“这上面的记录,你自己看!我看还能如何诡辩!你那花坛之中的泥土,就是你和小贵子为了打盗洞、装火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堆放在上面。这土又是被加了硫磺炒过,以至于草木不生。所以,这才形成你的花坛之中,花木稀少!本官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锁定你是作案凶手。”
“欲之加罪,何患无辞!你堂堂守夜人衙门的青年才俊,就凭随意拿出一坨土,就可以加害咱家。唉!咱家本就是戴罪之身,风烛残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早就无所谓了。你说是就是吧!只是这自古公道自在人心。你如此巨欺瞒皇家,皇家的皇子、公主可还就在此地呢,他们会信吗?”刘老太监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