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前尘往事不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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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到幻英身上的变化,远在魔界灵山之上的因陀那帝佛遥遥施法,池中金莲好似并蒂,此间金光大放,幻英身上同样有此圣光,将幻英分割的神识平抚下去。
“只是简单的相遇,也可以被唤醒隐藏的神识,游离于我因果道则之外的李雪宁,你的出现,究竟是对,还是错呢?”长叹一声,因陀那帝佛除了对六道轮回的创立感到担忧,同时也对大弟子幻英的前尘往事唏嘘。
妖族先天体魄强健,即便灵智未开,仍有悠久的岁月成长,足以成为此方天地主宰。而人族生来弱小,在若肉强食的三界内几乎无法立足。但人族神识清明,最是适合修行之道。
在远古太一界初建后,第一位人族至尊道纯,护持了人族百万年,免除妖界的觊觎,也提防魔界的入侵。不过,也正因如此,一心守护人族的道纯,在亲手杀害妻子幽兰之后,才愈加对人族失望,逐渐隐退,不问世事。
倘或问一句为何人族要如此逼迫道纯,便要与仙魔之别细细说起。
刚刚诞生的人族,还未掌握修行之法,却俨然有了相当完善的法制与道义,这也成为后世无数小世界的人族能传承文明的底蕴,也是区别于茹毛饮血的妖族的地方。
在人族灵智初开的岁月,这法制是必要的,这道德是必然的,如此才能有人族的兴盛。只是,才长久的衍化中,以法谋私者,以权害人者,以道德胁迫人者,多不计数。
当道德的制高点掌握在实力强大的人手中,道德便失去了原来的效用,成为欺压他人的工具。
因为行事风格的不同,逐渐有人开始把一些自己的敌人归为魔族,并且以无上道德将其诽谤为不容于人族的异类,也就诞生了最初的魔族。
因为不屑于辩解,或者众口铄金,百口莫辩,这些人族在不断的施压下,原本心中的狠辣性子被激发。既然众人听信片面之语,无限自己是有悖于人族的异类,所幸,便真的这样做好了。
当别人说你是异类,有可怕的思想与能力时,你最好,真的有。
在这样长久的对立下,不少人也不再与所谓的道德高尚的人虚与委蛇,渐渐融入魔族阵营,直到最终,仙魔成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种族,更是分化出仙魔两界,持续对峙百万年之久,彼此仇恨积攒,不可化消。
了解仙魔争端的人族,大多已经死去,只有后辈之人,延续了先人之仇,视彼此为死敌,生生不息。好似在上一纪元便是如此,一切,只不过是轮回重演的悲剧。
幻英原本是仙界一十分有名望的家族小姐,在那个极为讲究道德礼仪的人族时代,待字闺中的女子,当以相夫教子为己任,女红为消遣,不可轻出大门,不可轻示面目,直到婚嫁那一日,由男方挑起盖头,也算做是男方之人了。
不过,平日里有教书先生教习幻英书文,是故看得懂先贤之语,未免对外面的世界极为向往。可恨自己女儿身,不可在这个时代唐突出门。
大抵是读了书文的原因,本该安稳等待嫁人的幻影,有了女扮男装外出的念头。
去看看莺歌画舫是怎样的灯火通明,去见见青楼酒肆是怎样的高谈阔论,去结识那些游历四方的逍遥客,去观瞻仙界的大好河山……
那么,就这样做。
任凭丫鬟们如何劝说,幻英只要出去。拗不过小姐的丫鬟们,便只好找来干净的小厮衣衫,又将幻英逐渐发育的身体紧紧裹覆,扮做一个俊俏的小子模样。
那一日,仙界之中传闻有翩翩公子驾临怡红迎春等酒肆,与众多世家公子共论经义;又上了秦商画舫,与花魁彻夜长谈。
幻英只是简单的一次出行,却是在仙界造成极大的轰动,只是,回返家中的她,却是不知外界的波澜的。
与世家子弟共论经义,幻英只觉得书中所说在理,却在现实中有诸多限制。那晚的公子们不仅经义通透,更是能够联系实事,讲出自己的见解。而幻英,则只是能够流畅记忆书中内容,难有延展。也因此被罚了不少酒水。因她不愿受罚,而在众人哄笑中掩面而去。只是一个翩翩公子,隐世读书的消息却是传开了。
如果只是如此,幻英也许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到外面世界的局促。但是,秦商画舫一行,让幻英不敢相信在这繁华的背后,竟是有着这般肮脏下流的交易。
那位花魁姐姐声明在外,是众贵族的追逐目标,然而她的价值如同一朵花的花期,当她为画舫赚足了噱头,并且将此身许给他人后,便是凋零之时。自然,她本身也是被父母卖给画舫,自幼训练的苦命之人。
幻英银牙紧咬,在她的世界中,唯有那不可出门的规矩太过,却不曾想世上还有这许多悲惨之事。因此,幻英以真面目与其相见,答允她回返家中之后,必然想尽一切办法解救她的命运。
那花魁千恩万谢,又留幻英共处一夜,绝了其他人的非分之想。只是,没了清白之身的花魁,对于画舫来说,比之寻常歌伎舞女也不如。
回返家中的幻英去见自己的父亲,想要父亲出面拯救那可怜的花魁姐姐。一向对幻英言听计从的慈祥的父亲,却是立刻转变了脸色。
“是你们带小姐出去的。”
幻英身后的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老爷,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任由老爷责罚。”
那丫鬟只一个劲的认罪,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虽然话语中已经有了颤音,却是坚定得称是自己蛊惑幻英出门。
“好好好,好一个丫鬟,此事传将出去,你家小姐还要不要嫁人?她的清白名誉,你可担得起责任?”
那丫鬟早知有如此结果,“只求老爷将奴婢杖杀,不敢有丝毫怨言。如有人问起,便说是我假冒小姐名义。”说罢,这丫鬟额头抵在地上,再不起来。
幻英几乎惊呆了,那个原本慈祥的父亲此刻一脸凶狠,好似要将自己的丫鬟生吞活剥一般。“父亲,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也有错吗?”
幻英的父亲手捂胸口,脸色煞白,被自己乖巧女儿的话堵到语塞,“你……你,混账。来人,将这丫鬟带到后院杖杀,给她家人一年的银两打发。至于小姐,派人日夜守在门外,除了早晚两餐,不许任何探视她,连夫人,也不可以。”
幻英死死抓住丫鬟的手,不让下人们动她,却闻那丫鬟说:“奴婢虽死,已让小姐见识了外面的世界,此生便足以。这是我应付出的代价,小姐请放开我吧。”
在那个时代,奴仆之命生来就是主人的,能够以命博取主人欢心,便是他们的最大使命,多么可笑的时代与压迫啊。
任凭幻英如何挣扎,终究是一介女流,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被下人拖走,随后是一声声沉闷的棍棒之声。很奇怪的是,那丫鬟好似没有苦痛的叫喊。是怕给幻英带来心里负担?亦或者是,连这死前的痛苦,也被堵住了发声的喉咙。
幻英再度醒来时,门外已经被下人看守住,教习的先生没有再来,熟悉的丫鬟没有再来,曾经在窗外的百灵,也没有再来。
不久,外面张灯结彩,说是已经替幻英说好了一门亲事。整个府中上下都知晓这件事,只有幻英在披上嫁衣的那一刻,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