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甘愿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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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行为举止已经接近魔族的李雪宁，雷尊也明晓各自立场不容更改，此番难以善了。
“我为仙界雷罚天尊，你，有何能力审判我？道则，雷罚之力。”
雷尊身后蓝色的光环猛然高涨，强大的雷霆之力几乎无可抑制的涌出，同时，天地仿若有如神明俯视人间，不容任何邪祟奸佞。
当雷尊目光锁定李雪宁的时候，无形的道则之力轰然降临，似乎根据李雪宁一生所造杀业凝成刑罚，也根据程度不同而有威力强弱。
“天元大陆一界生灵，除却被规则意识吞噬的，其余生灵皆亡于你手。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这罪孽，该你承接。”
似乎天地不容此等穷凶极恶之事，只是没有相应的手段。而雷尊却可以引导天地之力用以针对自己的敌手，如此道则，近乎完全不耗费自己的力量，便能完胜。
李雪宁自幼受了许多市井之苦，但他在成为修士之后，并没有杀害那些欺侮他的人，只是修行途中，斩杀过许多修士。在天元终局中，除却被规则意识的吞噬的生灵之外，李雪宁一招出手，所有生灵都死在那一剑之下。这是李雪宁不容否认的，事实。
这么多年以来，李雪宁一直处于愧疚自责的情绪中。在妖界见到至圣太一之后，李雪宁本是怀抱着复活天元大陆众生的念头，却是连复活自己的亲朋也难以做到。一时万念俱灰的李雪宁，心态已然崩溃，唯有再见亲朋的执念，是他继续前行的动力。
离开妖界之后的李雪宁，本就是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无法拯救天元大陆的现实，让他心中的背负更加沉重，哪怕一路走来，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安抚，终究是无法平复。
唯有为此付出代价，或者死。否则，这罪孽永远不可能得到解脱。
面对雷尊调动天地之力对自己的惩戒，李雪宁没有丝毫防御，像是坦然受死一般，任由那炽烈的雷霆轰击在自己身上。早已在来仙界之巅的路上，伤痕累累的身躯，在这天地之雷的轰杀。
如果天地让自己死，那便孤身前往阎罗鬼蜮，这是最快的方式。如果，自己还有生存的价值，也算是为自己手中的罪孽，偿还一些代价。
在妖界得到的四神兽之力自发护主，想要浮现而出保护李雪宁不受生死危机。但李雪宁大口呕血，却是强自压制四神兽之力，不让他们护佑。同时，剑灵剑魂剑神更是要对雷尊出手，也被李雪宁阻止。
只有诛仙剑悬在李雪宁头顶，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必管我，去找你的主人吧。我答允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在无边雷霆之下，李雪宁已经站不起身，腿弯渐渐曲折，像是对死在自己剑下的亡魂下跪。
法尊看着李雪宁的举动，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你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身上却有这么多背负。无怪乎你会心理防线崩溃，被自己的心魔影响成这样。”
“好生对待你的佩剑。在我们剑修的眼中，佩剑是生死相交的战友，不可辜负。”
诛仙剑却是立在半空，没有离开李雪宁的身边，更没有偏向曾经的主人道纯。
“无法拯救复活亲朋，无法解救天元大陆生灵，曾经给你信念的仙界却是充满阴谋算计的肮脏之地，李雪宁，如今的你竟是一心求死吗？”雷尊也无法理解李雪宁这种做法，此刻开口道。
血肉碎裂，根骨断折，李雪宁几乎是用尽生命的余力抬头，“我曾经为了有勇气斩杀规则意识，亲手将佩剑刺进师尊的心口。这是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今日雷尊大人引动天地雷霆之力降罚，这是我应当承受的。如果我死了，是我以命偿还罪孽，无怨无悔。若是没死，便是至圣太一另有安排。”
法尊道：“至圣太一将神罚之力给你，是让你斩杀每一位尊者。是不是，你不愿对我，甚至也不愿对雷尊出手？”
闻听此言，雷尊心头剧震，这李雪宁……
李雪宁血肉模糊的面容，已经看不见苦涩还是欣喜，“法尊大人，您曾经是人族至高领袖，即便经历了那么多，也没有亲自对人族动手，我敬佩您的德行。雷尊大人，您护佑人族一个时代，哪怕是设计针对法尊，也只是想保留自己的神魂，开启太一轮回路，为了下一纪元做准备，为所有生灵留下一个希望。面对你们，我才是最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亲朋妄造杀孽。这样的我，根本无法对你们出手。”
雷尊下意识得想要撤销道则之力，让天地之雷消散，然而一旦天雷被引动的瞬间，就注定了李雪宁必然身死。
“如果至圣太一知晓他选择的执剑人，竟是这样心境软弱的存在，不知会不会后悔当日的决定。”法尊道。
李雪宁在灿烂的雷光中摇头，“我在妖界的时候，可以分清对与错，是与非。被欲望左右的饕餮，对鹏尊出手，这是无可辩驳的错误。所以我可以尽我所能得斩杀他，为妖界清平贡献心力。但是，来到仙界的我，突然就开始迷惑。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雷尊您必须成为至圣太一，开启轮回路。这是三界所有生灵的希望。在这件事之前，无论您如何举动，皆是为了保留这份希望。仙界的众多牺牲者，纵然无辜可怜，却也是您不得不为之。我无法判断您的对错。”
“法尊您在人族最孱弱的时代，以一己之力抗衡妖魔两界，护持人族安稳。如此功德，居功至伟，哪怕您让仙界崩解，也无可怨尤。我也无法评判您的对错。”
“至圣太一将神罚之力交给我，的确是让我斩杀所有尊者，帮助雷尊开启轮回纪元。我的道则，我的实力，也的确可以做到。但是，斩杀你们之后，魔界的神尊必然降临，没有你们的守护，仙界必然生灵涂炭。那么，斩杀你们二位的我，究竟是在救世，还是成为灭世的帮凶？”
法尊背负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曾几何时，李雪宁的纠结也是困扰他的心魔。杀与不杀，都有违自己的道心。这样的心境之下，唯有入魔一道。
“所以，你不愿按照至圣太一的想法走，也不愿为仙界的未来做一个决定，更不想再背负一界的兴衰，唯有死，是你最好的解脱。甚至，你想以死，来换取我与雷尊最后的护道之心。”
李雪宁的身体在雷霆下几乎溶解成残渣，唯有神魂傲立于仙界之巅，向着曾经的天元大陆，深深怀想。“雷尊法尊两位大人若真无情无义，又怎么会一个为了三界万灵背负罪孽，一个为了妻子违背道心呢？我无法像你们一样，用时间来让自己的心变得坚硬。但我知道，两位大人的心中，皆是有着对仙界最初的挚爱。我死之后，神罚之力便交给清虚剑仙，未来的仙界，便由你们三方制衡吧。”
清虚剑仙本已明悟李雪宁护持仙界的决心，甚至要让自己杀了他。可是清虚剑仙还是无法想象，李雪宁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慨然走向天地之雷。
身负三清妙法的清虚剑仙，拥有无限接近人族至尊的实力，如果加上太一神罚之力，未尝没有抗衡雷尊法尊的能力。但是，李雪宁……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真正意图吗？为了避免自己入魔，而选择死在天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