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功在当世,怨结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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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法尊是仙界最古老的至尊强者，即便他能触摸太一道则。想要磨灭同境界的雷罚天尊，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事情。你说的，未免太过与荒诞。我不信。”李雪宁道。
那伪尊却是回道：“你是聪明人，我说的话必然瞒不过你。只要你在仙界中打听，便知道靖宇阁日月殿从未离开过仙殿周围半步。哪怕是是唇舌鼓动，人心胁迫都做不到让他们离开门派，甚至，仙界崩裂都与他们无关。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哦？这倒是奇了。还请前辈解惑。”
这声前辈，方才让伪尊略有些情绪舒缓，“雷罚天尊自以为掌控三界话语权，无论是仙界魔界还是妖界，但凡有过错，皆是由仙界的无尽雷池降下惩戒。包括一些罪人的后代，他们生存的下界空间，想要飞升的修士，都必须经历雷罚。而仙界本也是一片清圣之地，却有无数修士在雷尊的惩戒下，被逼成魔，或是如我一般隐世遁逃。”
李雪宁却是道：“如果犯了错，被惩戒也是应该。缘何怪得到雷尊头上？这样说未免有失偏颇。”
“呵呵。”伪尊笑道：“若是事事公允，件件清平，有怎会有反对雷尊的声音，经久不消呢？我相信雷尊的初始目的，也是净化仙界，以果决狠辣的手段，震慑宵小。但是，长此以往，雷尊的公允是不是会被影响？雷尊的下属会不会以权谋私？仙界之人会不会有冤屈？仙界会不会反对雷尊？”
“这……”这是李雪宁万万没想到的。以尊者的修为，的确可以轻易判断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是否有违人族道义公允。但是，为何会这样做的背后却是值得深思。人形之复杂，却是尊者也难以厘清的。
如果一时还好，但雷尊执掌仙界那么久，不知有多少人对雷尊心怀怨恨，只怕早已埋下祸根。
“如你所说，有所冤屈，大可去找雷尊商议，相信以你的修为，雷尊应该愿意接见你。”
“哼。你说的好，你说的对。如果不是有身份背景，如果不是修为足够，谁有资格面见雷尊？若非遇见法尊，我现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三曜修士。”
李雪宁暗道猜测不错，这样的人族怪物，只有法尊那种言出法随的道则才可以做到。能把两种相似的毁灭道则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还要这幅人族躯体能够承接道则之力，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而像面前伪尊的怪物，具体还有多少，李雪宁也不敢想象。
“这倒是雷尊的下属无能，或是有以权谋私的事情在。可是你所说的靖宇阁日月殿？”
伪尊道：“并不是。这两个门派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雷尊。”
“保护雷尊？我不理解。”
“在百万年的时光中，雷尊对三界降罚，多少怨恨之心积累？这些看似没有实质伤害的怨念，却是萦绕在仙界上空，若非有无尽雷池的镇压，雷尊便会陷入无止境的怨念磨灭中。而这就是雷尊即将身死的原因。法尊本不愿出手对付雷尊，只要他愿意让出太一之位。但是，斩杀尊者的太一神罚在你身上，而你又与雷尊会晤，想来是针对法尊大人的计划已经开始，那就怪不得法尊大人出手了。”
李雪宁想不到雷尊法尊竟然还有这种背后的谋划。那自己在其中担当了怎样的角色？刽子手吗？李雪宁没有意识到，看似有些迂腐的伪尊，却是在无形间影响了他对雷尊的看法。
“靖宇阁日月殿，就是为了镇压这些怨念存在。一旦他们停止运转阵法，雷尊便会受怨念缠。如果这时的法尊大人再出手，你说，雷尊会不会死？”伪尊道。
“唉，既然我们都明白雷尊也是为了仙界好，为何将一切讲说明白，让雷尊亲自安抚民心，如此，仙界岂不是安平永久？”
“哪有这么简单？刚刚离去的清虚道剑修帆宏，你问问他可愿意放弃宗派之仇，安然修行？”
李雪宁沉默了。法尊当然有这个能力了解冤屈，也有与雷尊相见的资格。但是，早已对人世失望的道纯，又怎会轻易出面？掌握这么多的人心复杂，也是为了对付雷尊而已。而且，哪怕现在劝说雷尊放弃雷罚之力，只怕那些远古的怨念，也不会消散。
怪不得当初只是镇压饕餮一缕神魂，竟然让雷尊耗费那么多的时间。怪不得雷尊没有亲自来见自己。
感慨一声，李雪宁继续道：“那在雷尊的护佑下，得到安心修行的机会，不也是功德吗？我相信在雷尊执掌仙界的这些年中，冤屈之事毕竟还是少数。”
那伪尊道：“你只是四方神力境，对于这种天道自然还是领悟不够。仙界终归是那么大，活着的人也就那么多。雷尊就算再有功德，也功在当世。而那些陈年旧怨，却是一直在积累。总有一天，会反噬雷尊本身。”
功在当世。每一世的少数冤屈，换来仙界整体的安平。这对于雷尊来说已然足够。而那些怨念，便由雷尊自己承受。
这百万年来，雷尊为何端坐雷池之中，轻易不出现在世人面前，也许就是为了与这些怨念对抗吧。
“能够为仙界付出这么多，雷尊应该是受人爱戴的存在。”
“我从未说过雷尊是个小人。只是他占据仙界之首的位置，与我有旧怨，我没有那么多大无私的精神。我只要他死。为他所行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李雪宁苦涩一笑，“若是你能把雷尊定性为没有礼义廉耻的人，我还会动摇心中想法，但在大义上，我还是认同雷尊。”
“是吗？伪尊嘲讽得道：“你的事情，法尊一清二楚。为了复活你的亲友，你的目标与所为，不也是为了自己宁愿牺牲天下吗？以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如此？”
这次李雪宁是真的沉默了。原来很多事情，当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便知晓万般困难，非一言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