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礼官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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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维桢是洁癖症和强迫症患者,前者历经几次的考试式的脱敏治疗,已经没那么严重,但强迫症依旧顽固,比如说,他的东西都是放在固定的位置和方向,只要被挪动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禅房里的东西并不多,一眼能望到底,书架和画筒明显被人动过,再结合叶蓁蓁明显慌乱的神色,崔维桢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到避火图了。
崔维桢一时尴尬,但叶蓁蓁比他更慌张,心里那点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他淡定地走过去,状似随口地提了一句,“再过十日,就是你的生辰了。”
叶蓁蓁正处于偷窥了秘密的尴尬之中,一时没能反应崔维桢是什么意思,待对上他异常黑亮的眸光时,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闪过之前看到的道家阴阳术和春儿宫图,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十八岁的生辰快到了。
估计是才受过一番震撼,叶蓁蓁乍一听闻这消息,居然还有点波澜不惊,非常淡定地点头,“嗯,我记得。”
没有看到预期的反应,崔维桢有些失望,还以为她早已忘记圆房这回事了。
叶蓁蓁心中暗笑,谁让他不经同意就拿她当小黄画的女主角,就该让他急一急。
于是,小夫妻两各怀鬼胎,默契地收拾好东西,带上书童婢女,一同回家了。
崔大娘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着儿子,一见着人,就拉着他手直说瘦了,但叶蓁蓁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他和以往有什么差别,估计崔大娘只是慈母心肠作祟。
毕竟有一种减肥,叫做你娘觉得你瘦了。
当然,一口是吃不吃大胖子的,一天的时间也没能让崔大娘把崔维桢喂胖,倒是会试放榜的时间如期而至,崔家两女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崔维桢却淡定得很,甚至还不打算去看榜!
叶蓁蓁有所猜测,崔大娘却不理解,“为何不去看榜?早点儿知道名次不好吗?在家里等得多着急啊。”
崔维桢也没多解释,只是说道,“人太多,我嫌挤得慌,还是让知远去看吧。”
崔大娘并非钻牛角尖之人,自从丈夫亡故后,家里一直都是崔维桢做主,她已经习惯听儿子的话,即便他行为有些反常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去吩咐知远去看榜事宜了。
洪知远领命离开,崔维桢回去书房看书,叶蓁蓁和崔大娘去却是坐立不安,连针线活也做不下去了,索性两人都去前院等着,以便能够第一时间等到消息。
不仅仅她们,连桂兰婶和玉秀都紧张不已,她们作为卖身为婢的下人,和主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期待主家能够飞黄腾达了。
张三平日看守门房,甚少有机会看到家里的女主人,现在夫人和老夫人都在,非常积极地在她们面前挣印象分,“老夫人,夫人,咱们家郎君才华横溢,名冠京城,这次会试肯定能够高中,小人连爆竹都准备好了,就等报喜的礼官上门了。”
报喜的礼官还未见,倒是洪知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他的模样十分狼狈,衣冠不整,鬓发凌乱,俊秀的脸庞不知是被冷风吹刮还是因为激动,涨得通红,眼睛异常明亮,像是有一把火在里面燃烧一样。
他踉踉跄跄地跑进门,还差点被门槛绊倒,一见到匆匆迎上来的崔大娘和叶蓁蓁,就激动地高声大喊,“中了!中了!咱们郎君中了会元!”
会元!
四下俱是一静,大家都被这天下的喜讯砸得晕头转向,还是张三最先反应过来,喜气洋洋地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夫人,咱们家郎君考中会元,简直是文曲星下凡啊!小人买的爆竹终于可以挂上了!”
“好好好!快去放!家里大喜,每人都赏十两银子。”
崔大娘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地当起了散财童子,张三等人更是高兴得行大礼拜谢,又齐齐去挂爆竹庆祝了。
一群人听了消息就狂欢,反倒是把正主儿给玩了,叶蓁蓁第一个反应过来,正想着去通知崔维桢,没想到他早就从书房出来,也不知听了多久,看到了她就露出愉悦至极的笑容来。
看来他也并非如表现那般淡定。
说来也是,谁又能在事关前程命运的事情上,完全无动于衷呢,崔维桢只是善于隐藏情绪而已。
叶蓁蓁走过去,紧紧地牵住他的手,“维桢,恭喜你。”
崔维桢笑着看她,“我的尊荣,愿与你共享。”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动听的情话了。
爆竹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热闹都成了背景,叶蓁蓁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太空漫游,整个人都被幸福的甜意充盈着,就差没原地蹦跳了。
最后还是崔大娘喊醒正在腻歪的小两口,“快,桢哥儿,报喜的礼官来了!”
叶蓁蓁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报喜的礼官穿着皂服,手上有系着红绸的铜锣,一看到崔维桢走出来,立马恭恭敬敬地垂手作揖,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崔会元,高中榜首。崔会元少年英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啊。”
礼官报喜,总喜欢说吉祥讨喜的话,不仅主家开心,他们也能得到丰厚的赏银,所以这是一门肥差,所以礼官这番话说得是诚意十足的。
崔维桢也没让他们失望,立马让洪知远给礼官们递了装着银子的荷包,礼官们掂量着荷包的重量,笑容愈发真诚,因此在崔维桢询问其他人士子的信息时,也非常详尽地回答了。
于是叶蓁蓁也就知道,崔维桢的师弟王钰旋和周训庭也都考中了。王钰旋作为王学政王若凌的儿子,学识一向不错,这次考中第十二名,而周训庭一向吊儿郎当,能考上就不错了,来日殿试,怕是会落到个同进士出身。
但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就连这次会试成绩做不做得数,还不得未知呢。
崔维桢虽然兴奋,却有所克制,因为他知道,发酵许久的矛盾,爆发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