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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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水山庄，位于京都近郊小山上的高级别墅区。青瓦白砖的独栋小楼如打翻的棋子一般，散落分布于整片山头。天气晴朗的时候，从落地窗前可以眺到市区车水马龙的一角。邻里之间，相隔甚远，互不打扰。
京都有头有脸的富人政客大多在此拥有一栋资产，用以周末假期时，招待朋友聚会。更多日子里，它们被闲置起来，落灰发霉。
向西开车20分钟，就是离开京都的高速入口。
公安高层当初正是因为它独特优越的地理位置，才会在别墅区开发之时，购置下一栋房屋充当安全屋与武器库。
伊织无我有条不紊的在空旷房屋中处理销毁所有“证据”。
衣服，墨镜，鸭舌帽……
它们在跳动橘红火光中化为碎片与粉末。又伴随抽水声被卷挟冲入下水道，不久之后，就会随着入海口管道排出的废水一起消失于茫茫大海。
伊织无我穿戴整齐制服，将m37警用转轮【手】【枪】插入侧腰枪套，披上外套。
走出别墅正厅大门时，他周身锐利的气息已经敛去，重新变回大冈家族那个一丝不苟的精英管家。
院中车库卷帘门自动上升，一辆早已备好的毫不起眼黑色丰田suv静等在那里。
京都案件结束，威胁解除。
现在几乎整座城市中的人都聚集在市区内等待八点开幕的盛大祭典，正是不引人注目离开的好时机。
不出意外的话，6个小时后，他就会出现在东京黑田理事官的办公室，详细汇报这次行动的前因后果。在第一缕晨光亮起之前，踏上回程的高速。
是一趟时间紧张的行程。伊织无我在脑内计算着时间，将车辆解锁。
手指触碰到suv车门把手的刹那，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倏地传遍全身，仿佛炎炎夏日里被人劈头盖脸浇下一桶冰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直觉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逼近的危机，向他发出高危警报。伊织无我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被一只大型野兽所窥视。
最开始他没有察觉到这份危险来源于何方。直至他低眸从驾驶室的后视镜看到了一道银白色的反光。
日头已经落下，华灯初上，惨白的天光只留下最后一丝余韵，瞄准镜的反光在黯淡的天幕里一闪而过。
金棕色充满杀意的凌厉瞳孔同他远隔千里，遥遥对视。
开发商在建造别墅区的住宅时选择傍山而建，独栋别墅之间，地势依次升高。敌人所处的地位正是右侧地势更高的那栋无人别墅屋顶。
伊织无我的心里重重一跳，对方是个很了解自己的人，他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会回到这里更换伪装，销毁证据，最后取车通过高速离开京都。所以提前埋伏等待于此，守株待兔。
自己在屋子里烧毁证据之时，那个人就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架起狙击枪，轻声哼着歌耐心的等待猎物出现。
是谁对方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行踪，甚至……――――知道这里是警方的安全屋!
伊织无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冷静，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接近800米。
现任日本最好的狙击手也无法保证一击必中致命要害。
自己的机会在于对方一击不中，再次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那一秒。只要进到车里，自己就是安全的。
姬野凌透过瞄准镜看向那道凝固住的人影，唇角一挑。
"砰――――" 手指轻勾， 黯淡的天幕里划过一抹银光， 800米的距离在超高速下， 只需短短一瞬，尖锐子弹带着高速旋转的冲力撞进伊织无我的左胸。
他跌跌撞撞的后退半步，仰面倒在车门上，又因失去力气滑落在地。凌空绽开的血花糊在车窗上，像是一副诡异的血腥涂鸦。
不，他错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对方是最优秀的猎手，绝不会开没有把握的枪。选择这个距离进行伏击，是因为对自己的枪技有着绝对的自信。
视线天旋地转，失血带来的冷意贯彻全身。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僵硬冰冷。眼前世界一阵阵旋转发黑，昏暗下去。
模糊摇曳的视野中，伊织无我看到一个黑点从那栋别墅房顶直线坠落。是那个人为了赶时间选择从屋顶一跃而下，动作轻盈的像是一只猫或是鸟。
800米，对方过来需要多久。一分半不，或许只需要一分钟。
自己还有最后一分钟时间。
哒哒的脚步声像是踩着奇妙节拍向他的方向靠近。最终走入车库，停在他的面前。
来者俯下身。检查了一遍伊织无我颤抖的眼睑，确认他无神的瞳孔放大，生命迹象正在逐渐消散。
直起身时，余光瞥到满地狼藉，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
他压根没有打算对自己的样貌进行任何一点遮挡，所以伊织无我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容。当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会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因为三个小时以前，他们还在商量如何协助警视厅揪出卧底。
“你……”
“为什么这个人会是你……
“你不是sat吗!”
他以为自己发出了完整句子，实则只是从喉咙里挤出溃败的残破音节。大量从身体中喷涌而出的血液正在迅速带走他的生命力。
可姬野凌明白了他话语中未尽的意思。他垂下头与伊织无我对视。面前男人身下黑色扩散的血斑越来越大， 望向自己的瞪大眼眸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除此之外， 没有多余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人们知道卧底是自己身边之人时的反应吗因为太过震惊，甚至会忘记仇恨。
姬野凌歪了歪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拖起这具生命迹象渐渐消散的身体，像是扛起一袋水泥，粗暴的将他塞进车内。
伊织无我在转瞬之间明白姬野凌打算做什么。
这个方法，他们不久之前才商量过，甚至是由对方主动向他提出的。
――假死，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
"认识一下，我是薄荷朱莉普，你们一直想找的人。"
姬野凌靠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拍了拍伊织无我，从他手中抽走了沾满血迹的车钥匙以及别在腰间的警用【手】【枪】。
左手一扬，锁上车门，将伊织无我困死在车内，这是姬野凌为他准备的坟墓。
车外，姬野凌抬【枪】对准汽车油箱射击。汽油哗啦啦的从溃破缺口里倾泻而下。这辆suv为了迎接接下来的长途旅行，刚刚将大容量的油箱加满。
他抬脚踹倒墙角几桶密封汽油。用【手】【枪】依次射击，打空弹匣，黄铜弹壳叮叮当当的掉落。车库黝黑的地面上，浮起一层油腻腻的七彩虹光。
他回身咔哒按开一个长方形物体，在手中转了一圈之后，将它随意丢落在地。隔着透明车窗，伊织无我看清那个熟悉的样式。
――是自己留给他的打火机。
微弱颤抖的火苗轻轻蹿起。接触到地面上的七彩虹光时，霎时升腾化为张牙舞爪的咆哮火龙，摇曳席卷整座车库。
剧烈高温下，橡胶轮胎融化成水，散发出不详的刺鼻气味。气温蒸腾，车内的氧气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姬野凌低头走出车库大门，伸手一拽，将身后卷匣门哗啦啦的下拉上锁。
他轻声哼着歌，拎起那把斜靠在车库外墙的重狙。进来前，他生怕火场里的蒸腾高温与喷溅火星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所以将它留在了外面。像是小孩子珍惜他心爱的玩具。
修长手指勾动拆解，狭【长】【枪】支眨眼间在他手下化为散落零件。
姬野凌把它们收进网球包里，扭身头也不回的走进夜幕之中。月色下，他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虽然他对组织并无感情，但只要这处地方还是gin的归宿，他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对其出手。任何想要毁掉这里的人，都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身后剧烈燃烧的车库里散发出隐隐焦味。
密闭的空间，升腾的烈焰，空无一人的邻居，这里最起码要被烧的只剩下飞灰残渣后才会被人发现。
这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同一时间，京都市立医院
急诊部，冰凉光洁的惨白地板倒映出人影，昏黄的白炽灯嘶嘶作响。不时有医生护士急匆匆的推着担架上插满管子的人，一路疾驰小跑冲入手术室。
红发青年捂着还在滴血的伤口走入进来，排在队伍的最末端，铁锈一般的浓烈的血腥味从他身上蔓延。
这副样子像极了在街头斗殴中被人捅了刀的帮派底层成员。这种不良青年，医院急诊每天都能接待上十几个。窗口值班的小护士见多了，不耐烦的给青年撕了张表。
他歉意的冲着周围慌不择路皱眉避让的人笑了笑，接过就诊表。独自走到远离人群的窗台上填写。
有人认出了他是之前电视中出现的东京特派警官，窃窃私语从人群中爆发开。好奇打量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他的方向。
青年对此充耳不闻，浑然不觉。填写至姓名那一栏时，他的笔略微一顿，写上姬野凌三个字。
"他"端详着这个名字，唇角浮现出一丝女性化的妖冶笑容。
基安蒂不耐烦的移动瞄准镜，【枪】口扫向远处的喧闹人群。
“喂，那个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就连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她的语气很是暴躁。
行动已经要开始，可是行动小组里的两个人都一声不吭的纷纷失联。
“抱歉，gin，我来迟了。”
冷淡而陌生的声音突兀地在频道内响起。
“刚才临时去处理了一只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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