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台风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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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急促的钢琴声从房间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清冷的斥责
“慢了，节奏乱了”
“极强音和极弱音没有好好分别出来”
“休止符没有数准确”
“这个全休止符没有停好，音乐还有着回响”
“苏哲同学，你真的有在认真弹吗？”
身后的声音，令苏哲抿了抿嘴。
他双眼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消失不见，变为了嬉皮笑脸。
“抱歉啊，果然太久没有弹了，手法什么的，都有点生疏”
“再来一次吧”
他回头对着林暄说道。
林暄抬眼看他，表情没变。
“那就再来一次吧”
悦耳的音符再次响彻，这次失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除了一些半音符的失误外，他没有任何错误。
节奏，速度，音准，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
反倒是那些半音符的失准，更像是故意的一样。
时间缓缓地过去了。
这首五分钟的曲子让苏哲额头渗出几粒汗珠，在将最后一个节拍演奏完，他吐了口气，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悬浮在琴键上。
他看着那黑白块状的电子琴，眨了眨眼，随后扭过头笑着说
“这次感觉熟练了很多，应该没问题了吧”
“嗯，没问题”
林暄不知从那拎出一条椅子，随后将椅子放在苏哲的旁边。
“那之后就来联弹吧，C大调奏鸣曲第二乐章”
“诶...这也是训练？”
苏哲面露苦色，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还是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是，开始了”
林暄没有任何情感的说道。
急促的音乐声在房间里传递，听到刚刚开头的那一刻起，苏哲面色有些凝重
作为伴奏者，他必须要合理规划好自己的音乐，以至于不会令他超过她的风头。
他很想做到这一点，只是
这漏洞百出的音乐，是什么鬼？
和之前完全不同，此刻林暄的音乐肆意散漫，到处都充满了奇怪的意味，无论是休止符，还是半音符，又或是节拍，这些都没踩到点上。
这对于钢琴这种更加追求节奏的乐器来说，简直，无法言说。
激将法吗？
果然，用这种胡闹的方式是过不去的。
他深吸了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弹奏。
林暄听到了，恒古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二人就像是小孩子怄气一样，开始加快了速度，且原本漏洞百出的音符也变得正经起来。
他们都像是演奏者，拼命地想用音乐去引导对方来跟上自己的节奏。
可惜，他们谁都没有这样做，以至他们的声音杂乱无比，完全是俩种声音在个弹个的一样。
“停”
最终，还是苏哲率先停了下来，他喘着气，用领口抹了抹脸上上的汗珠。
“差不多够了吧！在这样下去C大调都快被弹成《爱丽丝》了！”
他不满地说道。
“作为伴奏者，就应该好好跟上我的音乐，苏哲同学，这是你的问题”
反观，林暄额头与脸颊上并没有出现汗珠，明明是如此节奏之快的曲子，她好像也只是脸红了一下，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其余的，一点都没变。
“我...”
苏哲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这的确是他的问题，弹到后面，他已经在跟随身体的本能记忆在弹了。
就像是人吃饭喝水一样，这个乐谱已经被他背到脑子里，手指奏响的也只是肌肉记忆。
和以前不一样。
苏哲思索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抱歉，我的问题”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
台风天很快就过去了。
·······
星期天，雨。
台风肆虐过的青空并没有所谓的满目疮痍，倒不如说这几天只是刮了刮八九级的大风，下了几场足以让河面上升的雨而已。
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今天早上窗外还在下着小雨。
苏哲靠着床头，仰起头看着对面那雪白的墙壁。
今天是和沈佳瑜约定好去医院的日子，但看这天气，果然还是不想动啊。
这是人类都会有的想法，只要看到外面的瓢泼大雨，就会诞生出一种‘啊，出门好麻烦，鞋子裤子一定会湿’之类的想法。
这就是惰性啊诸君。
为了克服这份惰性，苏哲十分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看了眼窗外，重重地叹了口气后。
总之，病者优先，先出门吧。
换好衣服，苏哲撑着伞走出家门。门前的水坑不断被滴落的雨珠打起涟漪，铁门俩旁的蕨类植物上还挂着点点雨珠，那青绿色的颜色颇为养眼，让苏哲不由得盯着看了好久。
他眨眨眼，推开铁门走了出去。
最近青空好像陷入了谜一样的低谷中，雨连绵不绝，像是受到了什么征兆一样，不过梅雨季嘛，倒也没差。
他一路来到了医院门口，而沈佳瑜还没来。
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苏哲呼了口气，将手上的雨伞收起，然后在阶梯处抖了几下，随后靠在了门口的大圆柱旁。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耳边响起，苏哲双眼渐渐涣散，像是思考着什么，又像是一边注视着雨一边发呆。
“呼~抱歉，我来晚了”
身后突然传来沈佳瑜的声音，苏哲回过神，看着面前俯身喘气的少女说道。
“没事，我也刚来，走吧？”
“嗯”
二人一路走上五楼，这里消毒水的味道重的很，到处都能看见步伐迟缓的老人与步伐矫健的护士，金发的女孩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像是人偶，带着精致的面孔与别样的活力，缓缓穿过这些人群。
二人就这么走到了尽头处。
“进去了”
她在推门前还扭头对苏哲说了句，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她自己的紧张还是故意说给苏哲听。
苏哲没有应话。
推开门，带着水珠滑落的玻璃立即映入眼帘，房间没有开灯，被雨淡化过的光线成为这间房间的唯一光源，就照射在那冰冷的瓷砖上。
苏哲看到了那病弱的少女，浅淡色的苍白，瘦削但依然端正的面孔，以及那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
在看到女孩一瞬间时，他脑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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