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辩论舞曲（下半终）（4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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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大门，湛蓝色的天空与远处的水平线立刻映入眼帘。
苏哲不禁伸了个懒腰，舒适的秋风流转在他身边。
如果学校不将阳台搞这些花花草草或是庭院之类的地方，那这里肯定会很少人来的吧。
最终只会沦落为孤僻者的基地。
但仔细思考一下，这样子貌似也挺不错。
苏哲漫步走在天台各处。
话说，这种时候要是能落一场雨就好了。
可惜这里只有秋风与树丛。
“吃橘子吗？”
他走上亭子，站在沈佳瑜面前，掏出俩个橘子来递给她，带着笑意询问道
“滚”
只得到了声音低沉的答复。
苏哲没有在意，他坐到她面前，双肘搁在大腿上，一边剥橘子皮一边将橙红的果肉一瓣瓣剥下来。
他一边咬着橘子一边说道：
“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听到朋友说这种话的时候，肯定会一阵伤心吧”
“哪怕知道对方是在烦闷，是在生气，但这些话就像是一柄柄尖刀，会直接插入胸口的吧”
“超难受的喔，不过还好，我啊，不是···”
“你到底在自说自话个什么劲啊！”
伴随着手背刺痛的传来，那还有俩瓣没有吃完的橘子被直接被打飞了。
苏哲心痛地看着那沾满了灰尘的橘子，心中隐隐不忍。
“我还没吃完啊···”
他颇有些残念的说道。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大喘气，他摇摇头，重新将视线转到了面前。
沈佳瑜就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精致的肩膀微微有些粉红。
“我和你，根本不是朋友！不是！听清楚了吗？我没有那种东西，也不需要那种东西，现在，给我滚！”
她一扬手臂，指着那铁门说道。
苏哲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落叶沙沙声在耳边响起。
苏哲停顿片刻，双手撑在椅子上，撇过头看着那花坛说道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呢？”
沈佳瑜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眸子也迅速微缩。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那原本肉色的嘴唇瞬间变红，像是涂抹了口红一样。
她双拳攥的紧紧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半月形的痕迹。
她缓步走到苏哲身前
啪！
砰！
前一声，是巴掌落在脸颊上的声音。
后一声，则是楼顶铁门被踹开的声音。
“喂！”
林暄甚至还来不及去拉住稚川的裙子，就看到女孩朝着那边跑去。
只见稚川冲到了沈佳瑜面前，双目带着些许的愤怒，细嫩白皙的手掌也高高扬起。
但这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苏哲率先抓住了这个小手，哪怕他脸上的红印还没消退，但他依然快速站起挡在了二人的中间。
“为什么？”
这下子，麻烦变成了俩个了。
苏哲听着面前女孩的质问，抬起头看了看远处那一脸冷漠的林暄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白沐沐，略微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啊！”
稚川甩开苏哲的手，去质问他
“明明嘴上说不想帮助她的，为什么现在又要跑过来！平白无故挨一巴掌很好玩吗？啊！”
苏哲已经不能在说些什么‘不是你要我想办法帮助她的吗’‘明明这些事一开始是你提出来的’之类的话。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是喜欢他的。
诚然，他的确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想，如果世界喜欢真有个准则的话，那喜欢，一定是能超乎感同身受的、
就像是家人一样，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受到欺负，理所应当会愤怒一样。
躲在远处的林暄与白沐沐也走了过来。
她们就站在亭子下，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一点偷窥者被揭露的表情。
嗯，或许白沐沐还有点。
他深吸了口气，偏开稚川的视线，轻微的说道
“我，只是用我自己的做法···”
“做法就是挨打吗？既然不想管就不要管！你这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啊！”
“就算···就算改不了，也好歹来依靠一下我啊！”
他领口被抓起，胸口处重重挨了一下头槌，这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感受着衣服逐渐变湿，苏哲却无法说出任何话。
在他排练的剧本里，这场剧里并没有白沐沐，林暄，稚川的出场，但对方就像是戏剧途中突然插入的演员，让这场本工工整整的剧本里，出现了不可避免的误差。
接下来的剧情，他这个导演皆演员，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五人都没有出声，只剩下风声在流转。
“沈佳瑜···我这次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安慰你，我只是来跟你下战书的”
苏哲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她
“我已经向老师申请了将第三场变为双方对峙，就我和你，这次的改动已经经过你方三辩的同意，也就是说，如果不想输的····”
“我不会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啧”
苏哲发出不爽的声音，他咬着牙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随你吧！但你如果不来的话，那你的目标就不要想达成了”
“你想借着辩论赛上的骂声增加社团校园知名度的目标，绝对不可能达成！”
“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就抓着稚川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林暄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叹了口气，用手扶了扶额，朝着楼下走去。
“社长···”
“滚啊！”
白沐沐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尖声直接给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我··我知道了”
她用手臂将眼角的泪花擦拭掉，跟着三人的脚步向楼下走去。
等着那铁门轻轻关上时，沈佳瑜终于憋不住了，‘噗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望着耸立着积雨云的湛蓝天空，她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秋风依旧在流传，但这次它并不舒爽，相反，它带来的是刺骨的凉意。
对啊，秋风什么的，本来就不是温暖的东西。
朋友是，家人也是，老师也是，他们都跟秋风一样，都不是什么温暖的东西
唯一能让人感到安全感的不是只有钱了吗？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管我？
你明明好友成群，父母关爱，有着喜欢你的人，怎么看，和我这种人都格格不入啊。
沈佳瑜仰头看天，明明刚刚还是蔚蓝的天空，此刻却乌云密布。空气冰冷的要死，像是沁凉的冰水，不断侵蚀着她。
呼吸好困难，感觉就像是在海底，没有一点光，只有水流的味道和鲸鱼的叫声。
她捂住了心口。
雨落了下来。
·················
装扮室里的气氛有点严肃。
因为苏哲的安慰，稚川已经冷静了下来。此时正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玩着手机。
虽然眼角的余光依旧会不时地向苏哲看去，但苏哲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跟林暄对视着。
“所以，能解释一下吗？”
他带着少见的笑容，对着林暄说道。
“只是正常的散步罢了”
林暄平静且自然，脸上的表情甚至看不到一点在说谎的痕迹。
“散步？”
苏哲挑了挑眉，收敛起笑容
“为什么散步能跟我走到同一地点呢”
“巧合”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爱信不信！”
苏哲眼角抽了抽。
喂！主导权是在我这吧！错了是你而不是我对吧！为什么你这家伙能摆出一副这么骄傲且自满的表情啊！
他叹了口气，用手轻敲了敲额头
“林暄同学，这样子很容易把天聊死的哦，还是麻烦你正经一点，好好解释一下”
“我已经解释过了，倒不如苏哲同学解释一下”
“为什么你嘴上说是去接电话，背后又是走向了天台”
“而且，为什么你能在刚刚自顾自的说出，改变第三场的规则？”
“我记得我开头前有跟你说过的吧，不许，在搞，任何，的幺蛾子！”
“对吗？”
一连串的话语将苏哲打的措手不及，苏哲咽了咽口水，解释道
“那个，我并没有想搞事啊，我的目标依旧是奔着胜利去的”
“但我之前要求并不是胜利吧，我说了，只要你不搞事，哪怕输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所以现在？”
伴随着冷冷的声音传来，苏哲咽了咽口水。
他低下了头
“是我的问题”
虽然他说不上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目前的形式下，就是他出了问题。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以讲的啊混蛋！
“哎”
林暄扶额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道。
“所以，这种做法能改吗？”
苏哲有些困惑的抬起头，迎上的却是俩位少女一同的视线。
林暄重新换上了冰冷且斥责的眼神
“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俩次了吧”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很讨厌，而且很反感”
“我也是！”
稚川应声道。
出乎意料的，二者在这一刻竟然达成了同一战线。
那哀怨与淡漠眼神正在一同注视着他。
苏哲愣了愣神，黑色的眼瞳中闪过几丝烦闷。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昂起头来。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做啊”
不是询问，而是抱怨。
低沉的声音如同天空的乌云般，沉甸甸的。
“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商量，然后再去帮忙！”稚川急匆匆的说道。
“那样会没有效率的吧，如果在当时和你们商量，那么中场休息的时间根本不够去完成这些事”
他其实有更好的说法来诠释这个问题，也有更加正当的理由来登上道德至高点，但那些话他此刻都没有说。
他只是偏着头，声音低哑说道。
“这不关效率的问题，只是说···”
“只是我没有告知你们，对吧”
苏哲打断了林暄的话，语言中少许的带上了点情绪。
他坐直身子，看着林暄说道。
“胡在的要求是让沈佳瑜的三观扭转回来，你的要求是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跟你说，沈佳瑜的要求是不要管她，让她一个人做恶人”
“所以在这么多要求中，我要满足谁？”
“我不可能全部满足，也不可能谁都不满足，如果换在以前，我早就什么都不管了”
“你们的想法，状态，关系，和我有什么联系，我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我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对你的话产生了好奇，我也想知道爱情和朋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想让我的病重新治好！”
诶，自己在说什么？
听着自己那好像有些哭腔的音调，苏哲愣了愣，但嘴中的话语却始终没有停下。
“好，我们在来聊一聊刚刚的问题”
“我的确可以跟你说完，然后一个人再去办这些问题，但你能保证对我的剧本没有任何修改吗？你能保证不对我的想法指手画脚吗？”
诡辩····
自己这绝对是在诡辩吧。因为想逃避与面对而强词夺理，说到底，自己因为刚刚的剧本失利而在林暄身上发起了脾气。
她们不可能没有发现。
林暄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白沐沐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从这个视角看不到稚川的，但想必，她对自己也是十分失望的吧。
“所以以后！麻烦不要再来管我的事了，好吗？”
在最后一句话的吐出，苏哲发现自己的压力少了好多，嘴巴也重新还给自己了，看来刚刚果然是因为情绪不满而导致脑子过剩了吗？
“说完了吗？”
听着面前冰冷的声线，苏哲瞬间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刚想道歉。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杯茶水。
还带着茶叶的清香。
“冷静了？”
林暄放下水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嗯”
苏哲点了点头，“对不···”
他的‘起’字还没说出口，第二杯茶水又再次扑面而来。
“第一杯只是让你冷静，第二杯才是我的想法”
“辩论赛你就自己参加吧，我先走了”
林暄站起身，依旧如同原来那般淡漠，只是双眼中闪过的怒气，令苏哲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那，那个，我去劝劝林暄同学，比赛前我肯定能回来”
白沐沐慌张的看着二人，连忙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苏哲叹了口气，将脸上的茶叶与水渍用手抹掉，随后就靠在椅背上，后仰着头。
“你也生我气了吗？”
他开口轻声问道。
“这比之前那俩件事，要好的多”稚川面色有些犹豫，“只是，我总觉得你刚刚的状态有些不对”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脑袋出了点问题”
苏哲苦笑道，将自己脑子出了问题的事情跟她讲述了一遍。
“所以，刚刚那样子，其实是你恢复了情感的状态吗？”
“我不清楚？或许····刚刚的话，我的确是带着某些情绪了”
“说不定我的本性，就是暴躁易怒的呢”
他带着笑意调侃道，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但稚川却根本没有笑意，她抿了抿嘴，小声的说道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啊”
声音小小的，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外面传来预上场的广播声，苏哲用纸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看了眼低着头的稚川，没有说话。
他将湿辘的头发向后撩去，什么都没说，便朝着舞台走去。
道歉什么的，就轮到之后吧，现在
先注意眼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