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只因我身上流着前朝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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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云拍拍林鹤戎的肩膀,对着雾的另一头‘唔唔’叫了起来。
林鹤戎头也没回。
他心里正悬得很呢。
“傲云兄弟啊,你说老齐怎么就那么迂腐,咱明明都查到是这群倭寇伤了主人,他非得静观其变,等候时机。”
“我就纳闷了,这人都要回去了,还观什么观?”
“这仇,难道就不报了?”
傲云翻了个白眼,绕到林鹤戎面前,‘啊啊唔唔’着要傲云看雾的另一边。
林鹤戎转了个身,继续苦恼:“反正我不管,主人曾经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就得帮主人报仇。咱不能忘恩负义!”
傲云:“……”臭小子,你故意的吧。
在雾风中,小船与大船慢慢靠近,直至相碰。
林鹤戎这才察觉到大船的存在,压低声音问傲云:“这是倭寇的船?”
傲云不说话。
“傲云兄弟啊,我只是让你别乌鸦嘴,没让你当哑巴啊。”林鹤戎捅捅他的手肘,“快帮我瞧瞧,是不是倭寇的船。”
傲云:“……你不早说,我憋半天了。”
“从外形构造上来说,的确是倭寇的船。我们要怎么办?杀上去?”
林鹤戎往后瞥,他们还带了十几个新军出来,他眉头下压道:“我们俩个先上去探探情况。”
两人鸟悄着摸上大船,一眼就瞧见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弯刀。
“人呢?不会下去玩水了?”林鹤戎一怔,正常人谁大冷天下水蹦跶啊。
不过倭寇算不得正常人,那就是一帮子畜生。
“这地方玩水,可别把自己玩进去了。”傲云嘟嘟囔囔。
被林鹤戎横眉冷对。
傲云萎了,“我这说的又不是咱自己,而且我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啊,咱借船那渔夫不是说了,深海多怪谈,什么海妖什么巨兽,我不相信世界上只有我们这么倒霉!”
就兴他们倒霉,不许别人倒霉啊?
“你也不想想我们倒霉是因为谁。”林鹤戎没好气道,“少说两句,你别上头了真把海妖叫出来。”
傲云:“……”
太看得起他了。
他要有这本事,不是早就称霸为王了。
两人没有刚上船时那么警惕,但还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摸索着进了船舱,进去后看到孟离章气定神闲地喝茶,也是愣了愣。
“阁下是什么人?”林鹤戎观孟离章是汉人,才有此问。
孟离章斟了两杯茶,请二人坐下。
又特意奉上了桔子,看两人被酸得收嘴立眉这才悠然道:“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们想不想要这船。”
“这船上的物资,这船上的兵器,这一整艘船,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林鹤戎与傲云对视一眼。
倭寇集体跳海自杀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眼前这位高人所为。
虽然但是,只要你杀了倭寇,你跟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
“不知阁下要我们帮什么忙?”
孟离章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带我回岸上。”
林鹤戎:?
傲云:?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孟离章又叹了一口气,“我有恐水之症,想自己上岸,奈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鹤戎与傲云再次对视一眼。
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动脑子是齐周才干的事情,与他们这些莽夫无关。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干了!”
管他奇不奇怪,干了再说。
送个人,换艘船,还有一堆兵器、物资,这买卖划算。
孟离章暗自松了一口气,暗想:小娘子,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可办完了。待我……咱们也就各不相欠了。
此时此刻,林落已经回到了小湾村的海岸边上。
她从海水中走出来,海水幻化成的玲珑纱织化作点点水光褪去。
很多事情都有蛛丝马迹可以追寻。
告示板上屡屡出现宴苏的名字。
宴苏身边那些眼神、身手都与寻常人不同的朋友。
以及宴苏大半夜出现在官兵与倭寇的交易现场。
真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香包?
林落不追究,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
船与兵器于林落来说无用,倒不如留给林鹤戎他们,兴许还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到了院门口,林落打着哈欠开门,却听得隔壁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被赶回家后,宴苏看看书架,并无半分想看书的想法,便脱了鞋躺在床上看屋顶。
屋顶仿佛随时会坍塌,四面的墙壁好似在不断的逼近。这个空间狭隘而又逼仄,宴苏晃神再回神,惊觉自己方才忘记了呼吸。
他呆了一会儿,缓缓用左手握住右手。
不是这种感觉。
与林落肢体接触,就像是融入了暖洋洋的海洋之中,给人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一旦远离,似乎又站到了云端之上,可人怎么能踩在云彩上,唯有不断的下落。
惊恐中停顿苏醒,又再次下落。
大脑里像是有无数根钉子在跳舞,宴苏咬紧牙关,血从嘴角渗出,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在混混沌沌中睡去,可梦中似乎有另一个世界。
他在大雨中奔跑,不知翻过多少朱墙,叫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女人拦在跟前。
那人高高在上,语态怜爱而疯狂:“阿瑾,你不是最敬重本宫,为了本宫什么都愿意做吗?”
“那你为了本宫去死,好不好?”
“本宫的千柔被你害死了,你怎么还能继续活着?”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疼。
到处都疼。
脸上的伤口疼,身上的伤口疼。
一颗心碎做了十八瓣一样疼。
万刃尖刀抵身过,唯有杀戮,才通往活路。
林落翻墙进入,就见宴苏双目无神横冲直撞,跌跌撞撞冲杀出来,手心中紧握碎瓷片,鲜血滴滴答答落下。
他像是瞧见了她,又像是瞧见了其他人。
他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又极其的愤怒,濒死之余迸发了最后的气力,扑过来将林落压到在地上。
声音颤抖着质问道:“只因我身上流着前朝的血,我就是下贱,我就该死吗?”
林落怔了怔,她伸出双手,温柔地将颤抖的宴苏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