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华美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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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庭。
贺兰山草原旌旗猎猎，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嘶鸣声。
陈馀环顾四周，匈奴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年龄刚刚八岁，就可以捉住缰绳，抱着马背在草原上驰骋了。
至于马背上的青壮年，更是在飞驰的战马上射箭，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来去如风。
倘若在中原，匈奴人的骑术在中原地带定会引人注目，但匈奴士卒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竟没有发出惊叹声。
王庭营帐外，矗立着四个面色凶狠，虎头豹面的青壮年，令陈馀及其属臣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陈馀等人缓缓被带入王庭营帐，冒顿爽朗的笑声传入陈馀的耳朵，可在陈馀耳中就像是狼群嚎叫声，声音撕心裂肺，令陈馀感到脊背发凉。
进入王庭，冒顿的笑容瞬间消失，右贤王单膝跪拜，行礼道：“报告单于，在贺兰山草原北部发现一小股军队，似乎是在敌国来刺探情报！”
陈馀插话道：“并非刺探情报！我们不是敌国派来的细作，而是秦国派遣我们前往月氏国，用丝绸和他们交换黄金！”
待翻译过后，冒顿面色迟疑，冷冷道：“虽然你们说的秦文，但如何相信你们？”
旋即，陈馀拿出一张青铜令牌，以及秦国特使文书，递给冒顿单于。
右贤王眉头紧锁：“为何你们被擒拿时不说，偏偏这时说？”
陈馀眼角泛起泪光，一阵唏嘘，一阵哀叹道：“交给你何用？匈奴的一把手难道不是冒顿单于吗？”
“更何况你右贤王素来和秦国不和，就算告知你，你会相信吗？”
右贤王咬牙切齿，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陈馀借着权力大小来羞辱右贤王，利用两人之间的政见隔阂挑起矛盾。
匈奴由单于、右贤王、左贤王三人共同治理，当冒顿提出和中原和解，来给自己争取缓兵时间时，右贤王一直反对，甚至想要越过阴山、贺兰山，率领精锐骑兵将河套草原收复。
但冒顿则认为现在和秦国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倒不如发展壮大，联合其他国都、部落共同抗秦，否决了右贤王的决策。
右贤王一直耿耿于怀，而陈馀的挑衅正是戳中他的痛处，若不是冒顿出面劝解，也许右贤王杀掉陈馀。
杀掉秦国使臣，就是摆明和秦国开战，冒顿的计划就会破裂，两人便会彻底撕破脸皮。
陈馀以死亡换来匈奴内讧，为秦国谋取胜利，这笔买**较划算。
只是短短两句话还不足以让两人翻脸，冒顿三言两句便将右贤王安抚。
目送右贤王离去后，冒顿缓缓道：“左贤王一向莽撞，先生莫要见怪！”
陈馀对着冒顿深深一恭，表示自己也有些失态，旋即风口一转，缓缓道：“还望冒顿放心，允许我们前往月氏国！”
陈馀的属臣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希望匈奴放行。
可冒顿并不想放行，月氏和匈奴世仇，大秦与月氏贸易，不相当于间接撕毁和匈奴的盟约吗？
冒顿推断这不过是陈馀的借口罢了，便怀疑道：“黄金盛产于西域，深得月氏喜爱，月氏王爱不释手，甚至不惜用马匹换取！”
“只是黄金外表华美，却无实际用途，为何大秦天子迷恋华而不实的黄金？”
陈馀徐徐道：“黄金华美无暇，陛下早有耳闻，只是觉得稀奇，谈不上迷恋，不过是想亲眼目睹罢了！”
“哦？”冒顿冷冷一笑：“和氏璧、越王剑、宫阙楼群，难道还不满足大秦天子的胃口吗？”
陈馀一听冒顿话里有话，似乎是在内涵秦王野心勃勃，但他却没有打破，而是淡淡道：“华美珍贵的宝物，人们都经不住诱惑去看一眼，就如同貌如天仙的阏氏一般，肯定吸引了不少属臣的目光了吧！”
说罢，陈馀和冒顿对视一眼，竟然开怀大笑起来，两人互相端起酒杯敬酒，但酒杯刚到嘴边，两人目光冷若冰霜，彼此瞪了对方一眼。
放下酒杯后，冒顿微微摆手，示意众人品仓一番，并命士卒好生招待两百名秦卒。
冒顿虽然不曾至中原，但也从鞠武耳中听过陈馀的大名，萌生了招揽之意，便放低姿态，询问陈馀一些政治问题，陈馀对答如流，更加加深了他内心招揽的想法。
冒顿缓缓开口道：“先生初来乍到，还没有品尝胡人浓酒和名茶就离开，岂不是有些可惜？倒不如先在这里逗留几日！”
名为逗留，实则扣留，陈馀尴尬一笑，解释道：“单于莫要说笑，重任在身，不容怠慢，还望单于放行！”
冒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堂堂单于盛情邀请，你们还要拒绝，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左贤王出来圆场道：“两百铁骑披星戴月，驰骋千里，何其辛劳，倒不如暂住三天，我们给先生挑选几匹良马，给予充足粮草！”
陈馀想要拒绝，今天是三天，明天可能就是三年，在匈奴逗留一日，就多一分凶险。
但左右属臣还是劝他暂时逗留，惹怒单于，他们就永远离不开草原了。
迫于无奈，陈馀只能答应，起身对左贤王和冒顿道谢，冒顿脸上的阴霾也随着陈馀答应而云消雾散，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抹去的笑容。
酒桌上，冒顿多次给陈馀讲解草原的风土人情，还命人送上一木盒雪顶银梭，以鞠武举例，希望陈馀能够作为他帐下谋士，为他出谋划策。
陈馀见招拆招，一直推脱，虽然冒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和不甘。
酒桌散去后，陈馀喝的酩酊大醉，在属臣的搀扶下才缓缓起身，但他意识是清醒的，倘若不装醉，单于还会跟他说类似于“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话。
单于命左右贤王好生照顾陈馀及其属臣，但陈馀见到右贤王阴沉的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呵斥道：“不用你！”
旋即，陈馀对左贤王笑语盈盈道：“久闻左贤王彬彬有礼，还望先生送我前去歇息吧！”
右贤王再次被羞辱，胸中的怒火燃烧起来，猛然攥紧拳头，冷冷道：“你给我等着！”
和右贤王对视后，陈馀冷冷一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诞生了，倘若单于不放行，就逗留在草原，离间右贤王和单于，至于游说月氏王的使命就交给张耳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