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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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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卷花香铺面而来。

厉埏川勒紧了缰绳,竹石鼻子喷出来一口气,在原地转了转。

厉埏川说:“卓瑕丘,醒醒。”

卓染被风吹得有些冷,她缩着脖子,下了马,厉埏川一手牵着竹石,一手推着卓染往里走,系宇出府门牵过了竹石,厉埏川说:“饭菜备着么。”

系宇木然地点点头。

卓染饭没吃多少,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厉埏川叹了口气,他看向顾钊,说:“府中可有女眷的衣物?”

顾钊说:“侍女的衣物是有的,属下可以去借。”

厉埏川想了想,说:“罢了,等会儿扒了她的衣服洗干净就成。”

顾钊惊讶的看着厉埏川,似乎没想到厉埏川会这么说,他点了点头,退下了。

“卓瑕丘。”厉埏川揪着人领子拖起来。

卓染抬眼瞪着他,说:“做什么。”

“去洗干净,你太臭了。”厉埏川指了指浴堂的方向,说:“自己过去洗。”

卓染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慢条斯理地往浴堂走去。

她浸在水里,慢慢清醒了。

廖泽带走了周聿,那么他肯定清楚当日周聿没有死,既然逮到了周聿,廖泽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严承轩的意思是廖泽只提了周聿,所以暂时看来韩从忠是安全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人过问韩从忠是否还活着,也没人关心他年事已高,是否糊涂甚至疯掉,这是个好事情。只要没人将目光投过来,卓染就有机会,要救出周聿,必须先瓦解廖泽,正好严家给了卓染这个机会。

廖泽此人老奸巨猾,想引他上钩,是得费些功夫。李成如如今在御史台,没那么容易和廖泽互通消息,况且严家不会给廖泽任何生还的机会。

此事,得看严家的动作。

韩从忠还在醉雪庭,卓染想着要找个时机一定要回去与他说一声,周聿被提走,韩从忠肯定要担忧的。

卓染想得出神,没有发觉有人进了浴堂。

厉埏川蹲下身,卓染泡在水里,靠在池壁上,就露出来锁骨和脖颈。水面上浮着层层花瓣,有几片粘在卓染的锁骨上,水漫过去了也没有带走它。

厉埏川垂眸看她,盯了半晌也没见她有反应。

“卓瑕丘。”厉埏川轻声说。

卓染吓得一个机灵,她欲起身,冷不防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厉埏川的衣物。

卓染从水里露

出了头,她抹了把脸,说:“厉弛越你禽兽!”

厉埏川站起了身,指了指自己的湿衣裳,说:“谁是禽兽?”

卓染没理他,躲到了花瓣多的地方,抬手盖住了肩膀。

“做什么?”厉埏川见她的模样,浅浅一笑,说:“怕我?”

卓染冷哼一声,说:“怕啊。整日里神出鬼没,偏爱往人浴堂里钻,这要换了别家姑娘,早就报官了吧。”

厉埏川就这么俯视着她,花瓣盖着,他想看也看不着什么。

卓染抬眸,浴堂里热,厉埏川分不清她眸子里的水光是哪里来的,他就这么盯着卓染,说:“你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卓染抬手捻着花瓣,捏得手指染上了红,她无所谓,泡得越久越好,没有地方比这里更舒坦了。

“总督洗过了?”卓染说。

厉埏川等不着人出来,直接在自个儿屋里洗了,他刚换了身衣物,就又被弄湿了。

厉埏川歪着头,说:“你要在这里泡到天亮?”

“未尝不可。”卓染离厉埏川越来越远,躲到了他的对面。

厉埏川正了神色,说:“你不出来我便这么问了。”

“那还能拦住总督吗?”卓染嗤笑。

厉埏川说:“廖泽知道周聿没死吧?”

卓染往后一靠,在水中架起了腿,她说:“知道了便知道了。只要他安分,我便不会碰他。”

厉埏川想了想,说:“进了诏狱你觉得廖泽能放过他?再说了,这是个升官的好契机,廖泽把握住了,就是老天垂怜。”

“垂怜?”卓染反复重复着这个词,她笑了笑,说:“老天给的命向来不会这般好,你觉得他能成,可惜了,他只会丢了性命。”

厉埏川意会到了什么,说:“你想杀了他?”

“莫要这般说,我怎么杀他啊?”卓染一脸无辜,她捏着自己的脖子,一寸寸滑到锁骨处,说:“我是个文人,文人不会舞刀弄枪的。”

厉埏川似乎看她的脖子上起了红,他的喉结滚了滚,说:“你最好别动手,这事情既能要他命,也能要你命!”

卓染叹了一声,说:“我冤死了。”

厉埏川没说话,转过身一把扯下衣架上卓染的衣物,卓染有点着急,她说:“总督拿我衣裳做什么?”

厉埏川回头瞪着她,说:“你若是想光着出来,就继续说。”

厉埏川拿着衣物出去了,卓染这才放松下来,闷在水里泡了许久。

***

衣裳干了,厉埏川送了过去。卓染穿戴好后,厉埏川用手搭着帘子,轻佻的望着卓染的腰,说:“你这玉佩不错,哪来的。”

卓染捏了捏玉佩,说:“捡来的。”

厉埏川看着人从自己手臂下钻过去,放了帘子,边走边说:“现在还早,吃点再走。”

卓染往外头看了看,今日放晴了,可是并不怎么暖和,她说:“不了,国子监还有事。”

“我放了毒药,你可以放心吃。”厉埏川拽着人去吃东西。

卓染叹了口气,说:“总督怎么这么有钱?放了鹤顶红还是砒霜?”

厉埏川说:“耗子药。”

卓染知道厉埏川没什么钱,他穷到每日吃素。禁军三万多人,不是厉埏川能养起来的,况且禁军在初世羽眼皮子底下,绝对不会打家劫舍,可是禁军仍能混成这般,卓染只能佩服厉埏川。

她听过不少厉埏川的传闻,尽是些什么正人君子的说辞,他从不进花楼,除了被叶白起揪过去的那几次。不过他脾气不好,在世家人眼里是出了名的残暴,魏尹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是谁都不知道,厉埏川只是想告诉这些老匹夫,禁军也是人,也需要被尊重。

可惜了,他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钱的来处不明不白,眼下初世羽查得紧,厉埏川说不定明日就得被抄家入狱。

不过府中陈设着实简单,看着也不像挥霍的主儿。卓染恨不得厉埏川马上被关起来,她有些失落地看着厉埏川。

厉埏川斜眼瞧着她,说:“常胤郁你可记得?”

卓染挑着胡萝卜,说:“你们禁军的叛徒。”

厉埏川说:“你与他什么关系?”

卓染搁了筷子,抬眸看他,说:“总督是怎么了,一会儿问我和严承轩,一会儿又问我和常胤郁,我人都在你这里,能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少来。”厉埏川说:“答话。”

卓染“哼”了一声,闷头夹着菜,说:“没关系,我都没见过他。”

厉埏川说:“没骗我?”

卓染懒得说话,她一个国子监的人,能和禁军扯上什么关系,厉埏川果真无赖。

卓染气饱了,趁厉埏川吩咐事情,赶忙跑了。

***

厉埏川入了宫。

初世羽见他来了,说:“弛越,你来得正好,朕有事与你说。”

厉埏川仔细听着,初世羽说:“大理寺查了李成如,并没有发现他的入账内有任何不妥,反而廖泽的出

了问题。”

厉埏川尽量不把这些事情牵扯到卓染身上,可他越想越想不明白。他没在初世羽面前露出太多疑惑,只是用拇指搓着指环,说:“廖大人是诏狱司狱,如果是他的错,必是要严惩的。”

初世羽叹了口气。

厉埏川说:“陛下,廖大人的入账是如何出了问题?”

初世羽将折子递给厉埏川,说:“本来无事,结果搜查的时候在他书房柜子的暗格里发现了另一本账,这账和户部记载的账本有些出入,而且基本上是能对的上的。”

厉埏川仔细看了折子,是严承轩递上来的。

卓染果然攀上了严家。

厉埏川捏紧了奏折,初世羽看着他,说:“弛越,可有什么问题?”

厉埏川和初世羽对上了眼,他摇摇头,说:“只是觉得,严二少好像突然间懂事了。”

初世羽说:“廖泽是司狱也敢顶风作案,朕答应右相定会严惩。杀一儆百,绝不留情。”

厉埏川将奏章还给了初世羽,说:“谨遵陛下圣谕。”

初世羽说:“朕也知道这事情疑点重重,只不过人证物证俱在,朕也不好说什么。再者,满朝文武盯着廖泽,朕也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厉埏川没有说话。

初世羽想了想,说:“廖泽已交给刑部,待将其罪证交于大理寺再处死吧。”

厉埏川低头搓着指环,沉默片刻,说:“抓了廖泽,诏狱可要交给付思思?”

初世羽撑起手臂,思考模样,他说:“付思思和天无若还洛城,前几日传信来,说洛城盐课牵扯事情甚多,得要回都解决,等付思思回来了,再把诏狱交给她吧。”

厉埏川点点头,说:“那,李公公呢?”

初世羽叹了口气,说:“李成如好歹是老臣,朕尊重他的意愿,想留在御史台或者是留在朕身边,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厉埏川说:“陛下圣明。”

厉埏川一奔出皇宫,系宇就在跟前,他看着厉埏川一脸着急,以为出了什么事。

厉埏川说:“这事蹊跷,你随我去廖泽住处。”

系宇牵了马,二人朝东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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