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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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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埏川披着盔甲,挂着恶邪,抬眸望向初世羽,那片天空之下一袤无垠,风带着野草的气息勾着厉埏川,勾得他快疯了,这些熟悉的气息将他的心裹在土地里,像是一根无形的风筝线牵着他,一寸寸勾他往北去。

厉埏川快要忍不住了。

国子监一众在远处看着,柳玉霖偷偷卸了只烧鸡的腿,自顾自地啃了起来,笑着说:“羽林卫有了,厉埏川总算能滚回北骊了。”

卓染饮着茶,说:“他盼的就是这一天。”

柳玉霖又把另一只腿卸了,用荷叶包着递给卓染,说:“他们玩他们的,咱吃咱的。”

卓染将鸡腿给了康盛安,柳玉霖啃完了肉,朝外看见到了几匹马,笑着说:“瑕丘,趁他们玩儿,我们去跑马吧。”

卓染无奈的笑了笑,说:“祭酒大人瞧我这样,能骑马吗?”

柳玉霖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官服宽大,遮住了卓染的身形,不细看都发现不了她连官服都撑不起来。

“那日厉埏川进了诏狱没少欺负你吧,你这身体如今这般模样,定与他脱不了干系。”柳玉霖望了望厉埏川的方向,说:“你性子好,没与他较劲,可是我就不行了。”

卓染笑了笑,说:“祭酒还想讹他不成?”

柳玉霖站起身,说:“讹,肯定得讹,至少要把北骊一半的粮食吃空!”

康盛安学着柳玉霖啃光了鸡腿,擦了嘴,说:“大人,我们和祭酒一起去跑马吧。”

“你会吗?”柳玉霖点点头,说:“会骑马就行,你教教瑕丘。”

这是北骊来的战马,彪悍异常,鬃毛被编成了小辫,脱了战甲,看起来也很凶。

卓染没上过马,卓奕当时觉得自己的妹妹不能娇娇弱弱,将她捆在马背上,足足跑了一个时辰,结果回来,卓染就一连病了几日。此后,卓奕再也没敢带她跑马了。

柳玉霖挑了匹看起来柔顺一点的,说:“试试这匹。”

康盛安先行上了马,说:“我看看它好不好骑,主簿大人,你等我!”

柳玉霖也上了马,跟上康盛安一同冲了出去。

卓染慢慢走着,校场地方大,外围是丛林,今日禁军其余人都守在了校场外,来回巡防。羽林卫和虎符,厉埏川一并给了回去,初世羽捏着虎符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吩咐人开宴了去。

厉埏川换了身衣服,系宇帮着他将盔甲收好,便一直在旁服侍。

顾钊好久没见厉埏川,交接仪式完了后,他就找机会来到厉埏川身边。

厉埏川走到了暗处,说:“可知道错了?”

顾钊垂下头,说:“主子用心良苦,顾钊知错。”

厉埏川叹了口气,说:“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顾钊说:“成了主子。不过那个地方离校场太近了,很容易被发现。”

“怕什么,”厉埏川看着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户部和工部的人发现了吗。”

“正如主子所说,这地方隐蔽至极,他们没有动作,而且那地方不常有人去,主子可放心。”顾钊一直不解,厉埏川要那地方做什么,可一直没有问。这些天,他除了在这边帮熊正毫看着禁军,还一直盯着那地方的动静,时不时会给厉埏川报信。

厉埏川往外走,说:“既如此,就出去吧。”

刚入座,厉埏川酒杯都没拿起来,就见许铮匆匆忙忙赶过来,像是还摔了一跤,袍子上有大片的污泥。

话说许铮在这些场合里从来不露面的,今日不知刮了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李成如微微皱了皱眉,望着廖泽轻轻摇了摇头。

初世羽轻咳了一声,说:“右相这是做什么,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许铮掀袍跪了下去,说:“老臣有事上奏。”

“何事不能明早上朝时说?”初世羽搁了茶盏,说:“右相,你之前是很有规矩的。”

许铮瞪着席间的严应贞,说:“臣的折子递上去几日了,硬是被左相扣了下来,臣无可奈何才斗胆来这里啊。”

初世羽看向严应贞,严应贞笑着说:“右相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折子这事情,老夫又管不着。”

许铮叹了一声,说:“陛下,臣因为户部贪污,只得不顾规矩,老臣要参户部尚书杨涣!”

杨涣猛地吸了一口气,帽子差点歪了,他赶忙说:“右相为何如此?下官没有得罪你吧。”

许铮扯着嗓子,有些无力地说:“陛下,臣今日带来兵部侍郎武修亭,很多事需要他来说。”

初世羽示意李成如传人。

众人看着武修亭走到许铮身旁,直直跪了下来,说:“陛下,臣上奏开春军饷贪污一事。”

初世羽抬手,说:“究竟何事,一口气说完。”

武修亭说:“陛下,中郎将在边境战事频繁,去年又遭了大旱,原本粮食吃紧,只得从连城和西启借粮,可今年户部上报的军饷足足少了三成。熙宁七年,供应北骊的军饷一半以上发了霉,户部最终没有补上,中曲损失粮草达三万石

〔1〕。熙宁八年,军饷虽没有减少,但是延迟时日过长,户部的人还是严格按照前一年的军饷供给将其运去边境,解不了燃眉之急。熙宁九年,边境战事告急,户部克扣粮饷,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打仗?到今年,已到军饷供应期,可是户部的人迟迟没有动作,卑职想问上一问,到底那些粮饷去了何处?”

杨涣忙说:“户部记账向来有理有据,这等贪污之事,侍郎别往户部头上扣!”

“那你且将账本拿出来,咱们一一核对!”武修亭说:“军饷是拿钱买的,国库空虚,你们这些人使劲儿往自己兜里捞油水,也不怕把自己淹死!”

严应贞从座上下来,跪下说:“陛下明鉴,户部账本是臣亲手递交到您手上的,决计不会如此。说不定,是哪些运送军饷的人私吞了呢。”

许铮笑了笑,说:“左相此言差矣。军饷运送是由禁军负责,沿途守卫军看管交接,怎能出错?莫不是你想说,总督为了给禁军添肉,刮了将士的粮吗?”

严应贞垂下头,说:“陛下!臣真的不知此事。”

武修亭说:“陛下,古羌近来动作频频,军饷耽误不得。请陛下下旨,即刻运送军饷至交战地!”

初世羽也顾不得罚人了,他看着严应贞,说:“左相,着人立刻去办。”

严应贞领着杨涣立刻走了,武修亭扶着许铮站起来,初世羽说:“右相回去休息吧,此事朕定给出一个交代。”

许铮弓起了身子,拜礼谢道:“谢陛下。”

厉埏川看戏看得出了神,转眼瞅着卓染走了过来。柳玉霖和康盛安一圈跑回来了,几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立在那里,看许铮步子虚浮,被人搀了下去。

初世羽并未多言,和厉埏川隔空对了酒,一饮而尽。

酒盏“嘭”的落地,惊了在场人,初世羽抬眸间,便有一把剑刺了过来。

有人行刺!

厉埏川掀翻了桌子,酒菜应声而落,他三两步跨到了初世羽面前,抬脚踢退了那人,恶邪出鞘,扫过了那人的臂膀。

李成如朝后躲了躲,厉埏川见状将他推近了初世羽,说:“你个贪生怕死的阉人!”

厉埏川两步到了侍从面前,断了他的头,他瞧着刺客穿着服侍的衣物,暗叫不好,怕是侍奉的人都被人换掉了。

“彭戈!”厉埏川抬眼见着了人,厉声喝道:“送陛下走!”

彭戈抽出了佩刀,挡了两个试图偷袭的人,说:“随我保护陛下!”

厉埏川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替换了,

几乎一手一个人,按在地上掐断了咽喉,恶邪不分谁,见着人就砍,厉埏川袍子上满是血。

“主子!”系宇穿过人群,到了厉埏川身边,说:“廖大人快来了。”

厉埏川吐了口血沫,说:“什么玩意儿。”

守备军和禁军乱成一片,分不清是敌是友,守备军是彭戈带来的,跟着彭戈往初世羽那边撤,然而往那里去的人几乎是羊入虎口,进一个死一个。

一个猛汉骑马奔过来,他身形健硕至极,穿着盔甲,提着钢刀杀了过来。

厉埏川说:“熊正毫!”

那人循着声找到了厉埏川,他扯着嗓子喊着:“总督,外头全是刺客!”

厉埏川砍倒了一个人,将他压在地上,说:“顾钊,带着人去校场外围!”

“是!”

彭戈随着一群大臣拥着初世羽离开,系宇和顾钊在厉埏川身边帮忙,谁知刺客只多不少,厉埏川没再留手,恶邪所到之处鲜血四溅。

系宇说:“主子!羽林卫!”

羽林卫跟着初世羽走了。

厉埏川没顾得上回话,转眼看见了廖泽带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低头骂了一声,说:“这畜生来得真不巧!”

廖泽带人杀了一会儿,在狱卒的掩护下四处找卓染,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动手!”

柳玉霖见形势不对,将康盛安护在怀里,翻身上了马,说:“瑕丘,上马快走!”

卓染愣了愣,见旁边有匹黑色的马,矫健异常,卓染犹豫了一下,有些艰难的爬上马背去,柳玉霖看她上了马,便夹紧马背,从后边绕了出去。

国子监学生跟着柳玉霖躲到了外边。

厉埏川和系宇跑到了校场内侧,厉埏川看见禁军的人在外边杀成一片,他咬着嘴唇,说:“系宇,和熊正毫去外边!”

系宇冲了出去,厉埏川盯着禁军一众人,在混乱中厉声说:“散!”

只见禁军一伙,足足百余人,听此号令从各处蹿了出来,摆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抽出钢刀和狱卒一同打了起来。

诏狱也被掺了人,厉埏川皱了皱眉,他真的是不懂这究竟怎么回事。

廖泽看厉埏川被裹在人圈里,说:“禁军有人谋反,给我拿下他!”

狱卒齐齐冲向厉埏川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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