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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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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埏川刚任禁军总督,现今禁军编入永、新、涂三州残兵,加上原先三万多人,光是每个人的户籍资料,参军历史,功过赏罚都堆满了书房,总督府一行人忙的焦头烂额,足足七日才将有职位的人整合到新军资料中。

齐渡放下文书,偷换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瞧见厉埏川赌气似的将饭菜搁在远处,埋头进了书房,檐下风铃呜咽着,齐渡不敢动作,只得悄悄搬着文书。

“侯爷,用饭吧。”齐渡轻声说着,将饭菜端了回来,“北骊那边有先生和主子在,侯爷不必担心。”

厉埏川放下笔,收了一册书,没有抬头:“齐渡,你若是想回北骊,可自由来去,陛下那边你不用管。”

“侯爷,”齐渡轻叹,“我就说陛下安排的准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说这些了。”

“你不想回北骊吗?”厉埏川说,“待在这儿跟我受苦,你还不如回北骊去。”

齐渡开了一扇窗,冷风瑟瑟的,但进了房间,却是清爽,厉埏川醒了醒神,齐渡将他桌上整好的资料挪开:“侯爷,先生和主子要我跟着你,那我就一定是要跟着你的。要回北骊,我们一起回。”

厉埏川勾唇笑了笑:“那就跟着吧。”

厉埏川裹上大氅:“在这儿盯着,我去一趟户部,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忙。”

齐渡“哦”了一声,坐在文书堆旁翻了起来。

***

雪依然下着,不过借着日光朦朦胧胧,将倚梅园照的格外美艳,枝条上积雪甚少,掩得红梅娇小玲珑,踩过小道,沉闷的声音与这风景甚是不合。

“小姐,这枝怎么样?”侍女找到一枝开满红梅的,兴冲冲的回过头笑,“你看!”

“开的过了。夏穹,找花苞,这样还可以再开几日。”女子拿起自己手中的示意,“就像这种。”

夏穹点点头:“这样啊。小姐知道的可真多!”

“哟,兰嫔这是风寒好了?”

严青瑶由冬珠搀着,缓缓走过来,她最喜欢艳色的衣物,红衣衬着红梅,妖冶异常,尤其是她的红珠耳坠子,更是显得整个人雍容大气,和叶兰依浅淡素气相较,压迫感扑面而来。

严青瑶看着叶兰依俯下身子立刻说:“不必惺惺作态,本宫知道你并不想行礼。”

叶兰依敛了笑容:“臣妾风寒未愈,先行告退。”

夏穹立刻接过叶兰依手上的花,搀着她就要走,严青瑶笑道:“兰嫔这么急着做什么,陛下还在朝圣殿呢。”

叶兰依抿了抿唇:“贵妃娘娘还是去等陛下吧,臣妾身体真的不适。”

严青瑶转过身:“冬珠,我们走吧。”

夏穹边走边问:“小姐,她这是干什么,找你麻烦吗?”

叶兰依“嗯”了一声:“算是吧。严贵妃并不想嫁入皇室,偏偏因为家族爬上了贵妃的位置,从此失去自由,她也是娇生惯养的严家大小姐,就这么入了宫,心里定是不舒服。”

“人人都想飞上枝头成凤凰,她怎么跟人不一样呢。”夏穹说,“而且,为家族遮风挡雨,不也挺好的吗?”

“可是总有人自甘平庸,也许那样生活,才会让自己舒坦吧。我们都身不由己,要是换一换,该多好啊。”叶兰依笑了笑。

“换什么?”

换命。

叶兰依摇了摇头:“对了,均安不是入都了吗,他人可安置妥当了?”

“小姐别担心,公子已经成了中郎将,以后定是要打仗立功的!”夏穹说,“我托人去问问他住在哪里。”

“不用,”叶兰依笑了笑,“见他只怕会让人抓到把柄,要见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不过眼下,我并不想见他。”

***

雪未消,日头出来了,雪色映得白光光的。齐渡立在府门外等厉埏川,片刻后,一匹矫健的黑马携着人疾驰而来,齐渡忙道:“侯爷!”

厉埏川收紧缰绳,翻身下马,满脸不悦:“让人把竹石牵下去。”

齐渡示意侍卫接过缰绳,随厉埏川进了屋子。

“侯爷,户部的人怎么说?”

厉埏川拍了下桌子:“魏尹说,几近年关,户部的人要将天州六都的入户查清楚,防止古羌人混入,这几日户部的人四处跑,皋都根本就没留几个人,更别提来帮忙了。况且,年一过,陛下就要查禁军的整顿情况,到时候校场布置少不了要和户部礼部打交道,所以这几天,就得将这些资料全部整理好。”

“陛下赶这么急。”齐渡埋怨说,“侯爷,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接这档子差事。”

厉埏川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个……叶白起呢?”

“嗷,”齐渡说,“他现在在朱雀大街住着呢,刚封了中郎将,侯爷要见他吗?”

“我去找他。”厉埏川将腰牌给了齐渡:“拿这个去户部,留了多少人来多少人,让他们帮忙,我去叙叙旧。”

***

尚洛秋平生有两个最得意的弟子,厉埏川和叶白起。这两人一个生性狂傲,不为外物所羁

绊,另一个脾性温和,稍稍逆来顺受些,可于战场上,二人却完全一个模样。自前朝颠覆,二人就没再见过了。

厉埏川进了府,发现摆设器具简陋至极,服侍的也就那么几个,他的印象中,叶白起可是如娇滴滴的姑娘一般,哪受得了这些罪。

多少他现在和自己,有同病相怜的意味了。

“阿埏!”叶白起喊着,厉埏川闻声看向屋顶。

叶白起和他母亲长得像,相传他母亲是西启的美人才女,那容颜任谁看了都欢喜。厉埏川仔细瞧了瞧,叶白起比幼时挺拔了些,脱了稚气,但看起来依旧不稳重。

“在上边干什么。”厉埏川靠着柱子,“你不下来迎接我?”

“你上来,我请你喝酒。”叶白起笑着,“这里景色不错。上来!”

厉埏川踏着两片瓦,轻松跃上了房顶,叶白起抱了抱他:“别来无恙!”

厉埏川点点头:“坐。”

这里景色确实不错,这府邸比其他的要高一些,看的又高又远,尤其是冬日寂静,更是一幅画。厉埏川饮了口酒:“温的?”

叶白起点点头:“大冬天冷酒不好喝。对了阿埏,禁军总督当着怎么样?”

厉埏川伸了伸手,吐出一口白雾:“一言难尽,不提也罢。均安,你和兰依姐见过面吗?”

叶白起搓了搓冻红的手,摇摇头,说:“没有,陛下没那个意思,但我想只要二姐过的好就够了,我可以不见她。”

“你我倒真是相似。均安,我问你,西启和永州……”

“没有,不可能!”叶白起闻言立刻蹿起来,“西启没做那档子事,陛下不会给我们安上那莫须有的罪名!”

厉埏川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成功被逗笑了:“你别激动,我没说你们有联系。我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叶白起重新坐下,闷了口酒,“师父呢,他还好吗?你不听话,师父没少生气吧?”

“还成,”厉埏川舔了舔唇角,“被气的次数多了反倒看起来更精神些。有时间我们去北骊看看他。”

“那当真不知何年何月了。”

厉埏川望着雪:“均安,去我府上逛逛吧,你这儿怪没意思的。”

“怎么,想让我住你那儿?”叶白起看厉埏川点头了,便立刻回到地上,“等我去收拾东西!”

***

卧床半月,卓染总算能下床走一走了。付思思扶着她,在醉雪庭游了个遍,没什么可去

的地方,这里名字叫的美却只是个摆设。

醉雪庭是禁军的管理范围,不过厉埏川对这个地方只是派了很多人看守,并没有亲自露面处理事情。

卓染挪了挪几近失控的脚:“付姐姐,醉雪庭有什么来历吗。”

付思思待人好,卓染换衣沐浴都是她忙里忙外的,日子久了两人便熟络起来。

付思思扶着她,小心避开她的手,说:“这里原来有一个名字叫罪雪庭,名字不大吉利。先帝刚登基,就将前朝太傅囚在这里,因其不肯为朝效力,就将人判了秋后问斩,结果行刑当天,先帝宠妃慕雪突然暴毙,先帝以为是慕雪不满自己所为才离他而去,因此将太傅赦免,终生囚在这里。慕雪无罪,先帝便重新提名醉雪,就这么来的……所谓问天一盏求人醉,初雪回春笑先言。”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付思思一脸严肃:“积雪不消,它有罪……”

“这么直白?”卓染惊讶道。

付思思笑了笑:“你信了?这里呢,说白了就是囚禁罪人的,只不过不像囚牢那般残酷,就是行动受阻不能随意离开罢了。”

罪人。

付思思立刻察觉言语有误,正欲解释,就见周聿提着一只鸡兴冲冲走进来:“呀,染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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