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6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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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场闹剧, 但对一些人来说是一次机会。
沈旷从前并非投机之人,但此刻他开始期待幸运。
他在手中的中宫诏令盖上了玉玺,等着红印放干之时,他看向坐在一旁等着他的秦砚。
“那么现在算什么?”沈旷忽然问道。
秦砚从书中抬头, 被问得一愣, “指什么?”
沈旷看向那中宫令上熟悉的字迹, 眼前印下了以前秦砚还是皇后时的身影。
也是一样坐在窗前看着中宫奏贴, 只是端庄写满了每一个角落。
“你本可以不必管。”沈旷拿起纸张,绕过桌案。
遇见傅林氏本是偶然, 就算她不去管皇太后和沈旷也不会让沈熙君在这件事上吃亏。
和离了就不是别人家府中的事, 自是好办得多。
她就是看不过眼罢了,而且忽悠人写下契约这事她可熟练。
“熙君唤我一声‘姐姐’, 那自然是要帮的。”她淡淡说道,重新检查中宫令是否有缺漏。
沈旷垂眸,看来亲妹的面子比他要大一些。
本来她说是不管的。
“那是不是可以说……”沈旷轻笑道:“共犯?”
秦砚眼神从中宫令上移到沈旷脸上, 嗅到了得寸进尺的味道。
“共犯”这两个刑律用词怎么让他说的那么暧昧。
秦砚看向那没来得及换身上那燕颔蓝长衫的皇帝,没有半分改变的模样, 但此刻看起来有许多不同。
她以前曾克制自己在沈旷身上停留目光, 只是因为那只是没有回响的心动。
而现在他说的那些都是迟来的深情,秦砚甚至不知该把那些放在何处。
她的眼睛眨动中透着一些警示, “您别想太多, 只是顺手帮一帮,剩下的您自己解决。”
但她这已然是入伙,甚至招惹了傅家。
沈旷笑着接过秦砚手中的纸张, 将那扣上玉玺的中宫令交人装裱, 这时秦砚还发现沈旷手中还有一封同样递了出去。
沈旷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解释道:“那是给熙君的圣旨, 她诞下子嗣之后,封爵赐名,顺从她的心意,一切与傅家无关。”
秦砚有些惊讶,竟然能想到那么远?
“刚才去她府中问过,这样说是能让女子安心一些。”沈旷看着宫人离去的身影叹息一声,又转过身看向秦砚,“所以……”
“你也想要吗?”
秦砚:“?”
“人还没有走远,若你也想要,那么也一同给你一份,今日就能下诏。”沈旷淡然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戏谑。
“……”秦砚眼中的惊讶变成了坐立难安,“您是说……我如果要是有孕,孩子也进皇室族谱?”
这是哪门子安心,当谁都想进皇家?
沈旷“哦”了一声,顿时发觉问题,道:“是我没说清楚,是如果我们有了孩子,那么你可以让他顺从母亲姓氏,归入生母族谱。”
秦砚像是听到了什么怪异的讯息,顺从母亲姓氏?
孩子跟她姓秦?
秦砚立马反应过来,打住沈旷,“等等,首先这个前提是——我会有个孩子。”
短期看是不太可能。
“其次,这孩子是跟您……”秦砚说了一半,觉得这个说法不妥,换了一句,“这孩子的生父是您。”
“是的,我只能确保我们之间是这样,如果生父会是他人……”沈旷说着就轻叹一声,“只能律己不能强迫于人,若你同他人……那么孩子姓氏的问题应当你同生父商量。”
沈旷眼神中小心地观察着秦砚皱起的眉头,他虽然分辨不出原因,但这一定与沈熙君所说的“一定会喜欢”的反应截然不同。
秦砚忍住白眼的冲动,您倒也不必想那么多!
她说道:“发生的概率十分微小,您不用未雨绸缪。”
沈旷依然补充着自己的动机,甚至想将自己的说法完善的无懈可击。
他说:“如果我们的关系还在继续,那么这种情况就是有可能的。”
“提前约定好有助于减少纠纷。”
秦砚抿着嘴,沈旷所说不是没有可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和之前约定的一样?”沈旷见秦砚不语,试探地问道。
秦砚瞪他一眼,“那倒没说要反悔。”
享乐归享乐,说好和别的事无关。
“那就不是未雨绸缪。”沈旷进一步断言,“如果这样做能让熙君安心,那么这也是你应得的。”
秦砚眼中犹豫,她并不习惯沈旷总是这样迁就,近似于一种无底线的纵容。
孩子顺从她姓固然很好,只是……
他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各地纷沓而至的奏章在耳边吵闹。
“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不过是一个姓氏。”
沈旷一本正经,好似在炫耀着自己的荣耀,说道:“只有软弱的男子才会担忧仅仅是一个姓氏就能让他颜面无光。”
这话说的很有底气。
所以他相信傅庭安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埋怨于他。
只是,这说出来的效果,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秦砚好像并不喜欢。
不知是白日睡得太久还是让沈旷这一顿离奇话语冲昏了头脑,秦砚扶着额角压住有些发晕的脑袋,白了沈旷一眼,不打算跟他在这上闲扯。
毕竟,她还没打算跟他有个孩子!
秦砚说道:“要不我们还是说一说‘共犯’的事?”
秦砚本想出宫,顺便去看看沈熙君,只是沈旷非要行驶“共犯”名头一起出宫。
等着他晌午过后处理完政务,两人一同来到了长公主府。
沈熙君倒是没见过亲哥一天来两趟的阵仗,虽说应该只是借她的名头送秦砚出宫。
进屋之前秦砚看了沈旷一眼,那眼神在门口划了道线,绝对不会让沈旷走进屋中。
沈旷了然,这是嫌他无用还高热刚好,不能给沈熙君过了病气。
明理的皇帝甚是听话,自己到花园中替沈熙君喂鱼。
虽然只隔了一日,秦砚仍旧担忧沈熙君的身子,太医说月份太小,胎相不稳,不知昨日的惊吓有没有影响到孩子。
她也带了徐太医来,看过之后对秦砚点点头,她也就放心下来。
只是沈熙君的面色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血色。
“怎么了?”待太医走后秦砚问道。
“只是有些睡不踏实而已。”沈熙君喃喃道。
傅庭安启程之后,沈熙君总是心焦,更是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夜晚孤寂。
自是难能入睡。
秦砚大抵也猜得到,更是因为有孕在身,难免会多想,她与沈熙君多聊了些,佯装顺便提起:“你皇兄今天同我说……”
“他说皇侄顺从你的姓氏了吗?”沈熙君听见这个眼睛亮了亮,觉得秦砚一定会喜欢。
秦砚配合地点着头,“是这样,而且我顺便也给你求了一个。”
她这次来可是跟沈旷对好口供的。
沈熙君身子向前倾了一些,有些奇怪,“给我求什么呢?”
“以后你的孩子也会顺从你的姓氏,无人能抢走。”秦砚递出沈旷刚写下的圣旨。
沈熙君反复看了那圣旨好几遍,脸上的欣喜雀然而上,握着秦砚的手高兴了半天。
秦砚舒了口气,看来这步是走对了。
那接下来就只剩下皇太后那边了,谁都不能干扰沈熙君的孩子降世。
只是沈熙君看了看那圣旨,默默地收了起来。
“姐姐……你是怕我以后还会……”沈熙君眼睛忽闪着,“还会重蹈覆辙,对吧?”
秦砚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不会了,这次不会了。”沈熙君笑笑,“他回来我就会让他搬出去,也不会和他有孩子。”
秦砚嘴唇微张,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她。
她想了想,说道:“就算不和傅大人,你也会有孩子,你自己的孩子。”
沈熙君笑笑,但那机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概率太小了。
“我不像你那样果断,如果不这样做,那又会是优柔寡断,一次一次重蹈覆辙。”
“但那很难,对吧?”秦砚握住沈熙君的手,毕竟两人是两情相悦才成的亲。
而人越是难以做出的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就会佯装坚定。
薄弱的铠甲被人一语揭穿。
沈熙君鼻息中发酸,“他真的去青州以后……”
“总能想到他,甚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赶路的样子,惦念着他吃的好不好……”
沈熙君甚至自嘲地说了一句,“果真,失去了才知道真心。”
“姐姐,别像我一样到现在无路可走了。”她晃着秦砚的手。
她已经坦然地面对了,但眼前的人好似没有。
沈熙君看着这个整日为自己着想的人,但最让人担忧的却应当是她自己,“你真的不喜欢皇兄吗?”
秦砚愣住,皇太后问过她同样的问题,甚至冬寻也问了这样的话。
若是秦砚是果断的人,她应当说“不,不喜欢”。
但她没有,仍就像往常笑着遮过了这个问题。
她不是果断的人,有的只是怯懦。
甚至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更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沈熙君像是自说自话,笑着说:“和离是为了要活的更轻松,若是没能说出真心,那就不值当了。”
秦砚听过后
沈熙君想要的是不被婆母所累,她想要的是什么?
自由?是的,她最开始是想要的。
而她也得到了。
但心中这块空余,到底该填补什么?
秦砚找不到答案。
秦砚没让沈熙君送她出府,特意又叫来了长公主府的侍女仔细交代了一遍。
沈熙君更是一阵感动,不过只是一阵头痛,秦砚竟是如此惦念她。
秦砚心中发虚,那你这“头痛”好不了,我也好不了。
走到前厅,沈旷还老实地等在那里,甚至有些急事大臣都找到了这里来。
朝中向来知道沈旷从不介意被政事打扰,黄昏时分,总算说完了所有事。
秦砚没有等太久,见到沈旷,那人同她往屋内使眼色,秦砚笑了笑,“她很高兴。”
沈旷放下心来,既然起效那便是好的。
“但太医仍然建议,不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自然地让月份大起来更加稳妥。”秦砚说道。
沈熙君这一胎来的不容易,要杜绝一切隐患。
沈旷松了口气,觉得政事都没有这困难,“然后就还只剩宫里。”
若是让皇太后接受,应当不算困难,但愿如此。
但沈旷看了秦砚一眼,“你真的不想要?”
秦砚回过头,眼睛眨着,看沈旷往沈熙君的方向示意,顿时明白了。
是说那顺从母姓的圣旨。
但没等秦砚回答,沈旷递出了一道圣旨,熟悉的明黄锦缎封裱,绝非作假。
秦砚大概知晓那里面是什么,但她手中捏紧了团扇,没能伸出手。
她不明白沈旷为什么如此执着,但她能摸到沈旷这些怪异的举动的源头。
“您不必这么……”秦砚心中过了一遍毕生所学,也找不到一个得体又准确的词形容沈旷此时的做法,她咬着嘴唇,“这么……讨好我。”
沈旷站定,淡漠的脸上看出不出波澜,却又十分认真,“这不是讨好。”
“这是对待心悦之人理所当然的做法。”
黄昏之下的暖阳热腾腾地照着人的脸颊,不知是那过热的金乌努力。还是因为那句看起来十分顺理成章的话语,秦砚的脸颊发烫,像是她才是那病重的人。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只是难以相信。
沈旷垂眸,难道是太过于心急?
是以往的关系太过于安逸,总想着实现她全部所想的事再去说,但似乎太晚了。
甚至可笑的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沈旷轻叹一声收回圣旨,转而笑道:“在肌肤之间的往来之上,这是我额外所求,你不用有所负担。”
“……也不用如此小心。”
秦砚在吐息之间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攥紧的双手恐是要将扇柄纂出印记,她似乎明白了些许。
小心吗?
是的,她一直以来在长安过得都很小心,唯一出格的事情便是与沈旷和离。
而自那之后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她,一直在自己的圈子中不敢踏出一步。
沈旷仿佛是那个敲开她心门的人,一步一步诱着她走出去。
但她始终不愿迈出一步,害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但又期待外面的花明柳绿。
不过至少,她现在可以点点头。
一朝一夕难能改变长久的习性,沈旷想也许应当从简单的开始。
他见到了那小心翼翼地许可,进一步说道:“现在我想请求一个额外的机会。”
“可否邀秦小姐回去的路上顺便去湖边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