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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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父老能容我，不食人间造孽钱！郭德强、于清携德芸社全体演员，感谢诸位衣食父母的支持，您多捧了！”
郭德强和德芸社一众演员对着台下深鞠一躬，观众之中也响起了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十二点，德芸社的传统相声专场随着郭德强和于清的最后一场活说完，也宣告结束。
整整三个星期，21天，42场演出，210段相声，德芸社真正做到了连续21天不翻头，单单是这一点，放在当下根本没有哪一个相声团体能够做到。
而在郭德强并不了解的网络上，自打第一天演出开始，就有人在论坛上发起了一个话题，人们也想要知道，德芸社在这21天的演出当中，是不是每一个作品，真的没有超过五个人会。
结果呢？
没有人在乎，这个话题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推动着德芸社越来越火，至少在京城一地，已经没有哪个相声班子够资格和德芸社叫板了。
此刻，所有的演员都站在了台上，他们当中有人全程参与了这21天的演出，也有人没能参与进来，但是，大家伙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看着德芸社越来越火，谁的心里能不高兴呢。
郭德强站在最前面，看着台下，心情也是一阵激荡，他知道，德芸社是真的红了，别的且不说，单单是从每天的演出收入上就能看得出来。
不要说提钱就俗了，谁不是俗人？
没钱怎么生活？
郭德强是过够了苦日子的，生病了没钱买药，饿了没钱吃饭，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他也经历过。
自打去年年底，德芸社的买卖的确是有了起色，可还是不赚钱，每天辛苦的演出，可刨去场地的租金，演员们的份儿钱，还有各项杂七杂八的开支，最后能落在他手里的根本就没几个大子儿。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要去外面演出，客串主持人，被关在橱窗里当猴耍，甚至是抄起笔来做编剧，还不就是为了贴补德芸社，给大家伙赚一口饭吃。
最近这些日子，郭德强是真的能见着回头钱了，他是不管这些的，可王薇不能不管啊。
家里有了钱，吃的好了，徒弟们住的屋子里夏天能装空调了，这些都是郭德强能看见的。
“一连21天，210场活，我不知道您诸位经常来的，有没有给我们记着的，今个站在这里，郭德强可以拍着胸脯跟大家伙说，这210场活，我们德芸社确确实实做到了不翻头。”
“当初，郭德强站在这里跟着大家伙说的那句话，一直到今天依然有效，每一个段子，全中国说相声的，只要能找出五个会的来，这21天的演出，所有票钱，郭德强分文不取，都退给您诸位，有吗？”
“没有！”
“没有！”
台下的观众大声喊着，他们哪管有没有的，反正这21天，每一场活，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听痛快了。
“好！大家伙都说没有，事后您要是再找我，我可不认账啊，钱揣我们口袋里，就不带再往外掏的！”
哈哈哈哈……
观众们笑声一片，这21天的演出，不光打响了德芸社的名头，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拉近了演员和观众之间的距离。
两者彼此之间，当真处的就跟一家人似的，早就不分彼此了。
“总之，还是谢谢您诸位吧，要是没有各位的支持，也没有德芸社的今天，再一次向您表示感谢！”
郭德强说着，目光朝着一楼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看了过去，那张桌子围坐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个，就算是压低了鸭舌帽，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薛林和曾江！
自打那天在后台闹了一出之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可随后，这俩人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来了之后就是坐在下面听，散了场就走。
虽然没再找麻烦，可郭德强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每天园子里有这么两个货，谁能放心。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郭德强的目光也被薛林和曾江注意到了，随后两人起身便走。
“师哥！咱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
出来之后，曾江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薛林说话也带着火气，不复当初的一派从容。
可以说，那天在后台，当萧飞带着一帮师兄弟，用背《八扇屏》的方式，狠狠的打了他的脸之后，他就性情大变。
原先一直自诩处变不惊，有大将风度，现在简直成了一个炮仗，遇见点火，就能直接炸了。
被人打了脸，还是被一个晚辈打的，这让薛林怎么受得了，心里怎么过得去。
可是最拿手的举报都没用了，也不是不管，只是人家在调查之后，给出来的结论是，德芸社演出的相声作品，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最后因为举报不实，连薛林的师父都被曲协的领导在电话里给训斥了一顿。
这些天，他们过来，当然也是为了使绊子，每次过来他们都会记录德芸社的相声作品内容，然后去四下询问，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会。
其中倒也有几个段子，能找到会说的老先生，可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达不到郭德强说的不超过五人的标准。
“咱们就说有好些人会，他们能怎么着。”
“放屁！”
薛林怒斥了一声。
“楞说会，人家让你上台演一个，你能说得上来啊？”
薛林不算是个外行人，只是当年一开始学，学的就是新相声，基本功不扎实而已，但是，相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门儿清。
一个段子，不是说听过就算会了的，德芸社的相声每天都在京城广播电台里播出，有心的也能翻录下来听。
但只是听的话，没有人给你讲段子里的细节，每一个节骨眼该怎么处理，最多也就是个鹦鹉学舌，内行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要是像曾江说的那样，楞说自己会，到时候上了台，丢脸的可是他们自己。
曾江被骂了一句，心里也带着火：“那你说该怎么办？就眼看着姓郭的那么得意啊！？”
薛林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扭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嘿！说话啊！”
曾江追着过了马路，俩人上车走了。
天桥剧场里，此刻依旧是笑声不断，大家伙都舍不得走，来了精神的郭德强也不愿意就这么结束。
挨个让徒弟们上前给观众表演小节目，何芸金、曹芸伟、潘芸亮，依次展示。
“来！孩子！”
郭德强一招手，又把站在人群之中的张芸霆给叫到了跟前。
“再给您诸位介绍一下，这也是我徒弟，张芸霆，刚才开场前唱太平歌词《秦琼观阵》的就是他，孩子年纪不大，唱功是真不错，是咱们国内相声界硕果仅存的太平歌词老艺术家！”
伴随着笑声，观众也送上了掌声。
其中有好些老观众是认识张芸霆的，以前德芸社的演出，这孩子就经常上台唱太平歌词。
“来吧！少爷，给大家伙展示个什么？”
重新走上舞台，让张芸霆也是内心激动：“我给大家伙唱一段京剧，前些日子我师哥在台上曾给大家伙唱过的《锁麟囊》里春秋亭的一段西皮流水，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
“好……”
俗话说，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他的一切。
此刻，观众对德芸社的态度也是一样的，不管是谁，只要站在台上，他们就愿意去捧，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德芸社是真正认真说相声的，也是竭尽全力要将最精彩的演出奉献给他们的一个班社，和那些糊弄事的完全不一样。
张芸霆用嘴学了一个过门，张口就唱，虽然没有萧飞那么深的功力，但是他嗓子好，又是童子音儿，听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一段京剧唱完，张芸霆激动的都快要原地爆炸了，看着台下的观众热烈鼓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以往每次上台唱太平歌词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表演吧！
接下来，徒弟们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叫上去，就连乔三木都不离开，原以为他会紧张，结果这货就是个人来疯，人越多，场面越大，他越是挥洒自如，跟着郭德强臭贫了几句，也引得观众阵阵大笑，最后还背了一段《八扇屏》里的贯口，随后鞠躬退了下来。
萧飞被放在了最后一个，实在是抵不住观众们的热情，他也只能大晚上的再麻烦一下小番君，将他叫出来给大家伙见了面。
徒弟辈儿的展示完，接着又是德芸社的其他演员，就连这些日子没参与演出的徐德谅和王文利两位先生也上前，跟着郭德强、于清一起说了两个小段。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四十了，再往下演的话，有些不开车的观众想回家，怕是连出租车都不好叫了。
萧飞站在于清的身后，凑到跟前小声说了一句，于清也意识到时候不早，可不敢让郭德强这么没完没了的折腾下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扣动三下。
这是两个人的暗号，郭德强平时在表演的时候，习惯了天马行空，只要是他的节目，就没有不超时的，所以俩人就约定了这么一个暗号，一旦超时太多的话，就由于清提醒一下。
郭德强也注意到了，俩人一对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看不到时间，不过估计也不会太早，得赶紧收了。
“您诸位这么捧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在台上多卖力气，给你送上更好的节目，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最后呢，还是给您唱上一曲《大实话》。”
观众似乎还意犹未尽，但是也知道时间太晚，待会儿怕是回家都困难了。
“说天亲……”
郭德强开口第一句，站在后面的萧飞就听出来，这是直接拿嗓子喊出来的。
演了一场，随后又连着返场，再加上不停的说，郭德强的嗓子也扛不住了，让萧飞惊讶的是，郭德强居然一点儿都没降调门，愣是顶着往上唱。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萧飞怎么可能不了解呢，像这样硬顶着唱，嗓子的负担特别大。
可这会儿郭德强正在兴头上，再加上这首《大实话》在德芸社的演出当中，历来都是班主亲自唱的，从来没换过人。
萧飞也只能时时刻刻的悬着心，好在郭德强唱的不是全本，张文天先生不在，全本的《大实话》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德芸社的演出当中了。
“我劝诸位，酒色财气君莫占，吃喝嫖赌也莫沾身，没事儿就把那德芸社来进，听两段相声就散散心，抱拳拱手尊列位，愿各位——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所有的演员一起拱手答谢，今天的演出也到此为止。
萧飞上前扶着于清下了台，看得出，于清也累坏了。
跟郭德强搭档，每场节目最多也就是有个大体的架子，很多内容都是现卦，于清必须要时时刻刻保持注意力集中，把郭德强递过来的每一个包袱翻好了。
这么长时间，于清的精力也有点儿扛不住。
“师父！您没事吧！”
于清摆了摆手，爷俩进了后台，萧飞赶紧把早就晾着的茶递过去。
“啊……”
于清长出一口气，这才算稍稍缓过来。
而旁边的郭德强此刻已经快说不出来话了，硬顶着，直接拿嗓子唱《大实话》，全程都是高腔，神仙也顶不住啊！
累是真累，不过看每一个演员的神情，都透着喜气洋洋的，德芸社越来越好，也让大家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于此同时，在那位牛老师的家里，他刚接到徒弟薛林的电话。
“算了，眼下是压不住了，咱们先别做什么，有人正盯着咱们呢，我倒是小瞧了这个姓郭的，居然能请得动上面的人来保他，什么都别说了，就算真能找出来，又有什么用？顶多给他们添点儿恶心。”
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写着，所有这三个星期以来德芸社的演出节目单。
这位牛老师也陷入了困惑，他琢磨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失传了的老段子。
之前还觉得郭德强话说的太大，现在他才知道，人家敢说那话，心里就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些段子，就算是寻遍了全国说相声的，把那些早就退出舞台的老先生都翻腾出来，估计也凑不齐五个会说的。
至少他是……真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