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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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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闻声也望过去,霎然一震!

那葡萄架的茂盛藤叶后面,不知何时多了十数人,竟然半点声响都未出,刀剑齐备,显然来者不善。

席临川笑容尽消,注视着他们站起身,上前一步,将红衣挡在了身后:“什么人。”

那几人同时向正中那人望去,便见那人伸手一撩,从葡萄藤后走了出来。

他脸上有白巾遮着,看不清容貌,眼中隐有笑意地一拱手:“骠骑将军,冒犯了。”

知道他是谁,那便是冲他来的。

对方人多,且功夫显然不差,他却没带半个随从。席临川沉下气息,右手握了剑柄而未出剑,只道:“让这姑娘先走,我奉陪就是。”

臂上被紧紧一攥,他稍回过头去,见被挡在背后的红衣探出头来张望着,脸色紧张得白。

他略一笑,安慰的话尚未说出口,便听得对面又道:“恕难从命。有人花钱买你们项上人头,一人五千两,在下可真不能让她走。”

席临川骤惊,目光迎过去,睇了他们须臾,忽地笑出声来:“匪夷所思。谁这么不长眼雇你们做这种事?花五千两买我人头也就罢了,我府中下人竟和我同价?”

他的语气越说越轻松,稍一顿又道:“那我在长阳的府邸中尚有上百号人,在阁下眼里,岂不是成了个宝库?”

这话说得红衣一懵,对面那数人也一懵,皱眉打量着他:“下人?”

“若不然呢?”他眉头轻挑,“莫不是从何处听说我有个妹妹?”

红衣蓦地从惊吓中回过些神,这才知他已然随机应变起来,正一本正经地扯谎骗人。

对方定一定神,目光挪到红衣身上,看了一会儿,大概也猜出些原委,冷笑道:“我们知道她是你刚纳的妾室。”

他应得平稳而镇定:“你们认错人了。”

“那也不过是多一刀的事。”那人轻蔑一笑,“总之先提头回去,万一是,五千两银子到手。若不是,就当我善心,寻了个人陪将军上路。”

席临川心中一沉,无声地拽开了红衣攥在他胳膊上的手。

“从此处向西跑,山后第二条道可以直上行宫。”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温和平淡,“禁军很多,你随便找一个人,告诉他们这里的事。”

她脑中一片混乱,愕然看着他,夕阳下他的笑容和方才洗葡萄时一般无二。

手心里微凉,她怔然地低下头,见他把一块腰牌塞了过来,略一颔:“我数到三,你就跑。”

“将军……”红衣下意识地一抬手,想要再度抓住他说些什么,却被他挥手挡开:“如果禁军来晚了,你就只好自己回长阳了。”

她觉得心脏一搐。

“长阳府中,我书房北侧的架子上有只紫檀的盒子,你把它呈给陛下。”

他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换到这样的事上,交代起了“后事”。

如常的冷静让红衣浑身打颤。

他言罢不再多说什么,抬头再度看向对手,手上略施力,剑刃带着鸣音出了鞘。

席临川上前一步,想了想,复看她一眼:“我不数了,你准备好就跑吧。”

“……”红衣一哑,脚下刚一挪,“铛”地一声,一枚银镖撞在了身旁泉眼的石壁上。

席临川眼风一扫,怒斥出声:“无耻!”

这并不公平的交战刹那开始。

席临川疾迎两步,长剑挡过最前一人,身形飞转又向后面那人刺去。

却也被挡开,光影迎面蓦地后倾,寒刃拂面而过!

红衣脚下沉,嚇了片刻狠然强抽回神,咬牙疾步向西去,乍闻得一声“往右!”,未及多想便猛一撤脚,一枚银镖蹭臂而过,当即一阵划伤的疼痛。红衣低头一看,左臂上衣衫刮破,血痕明晰。

他们是有人善用暗器的!

席临川一壁应付着刀剑一壁迅速一扫,方见四五步外一人手指向腕一扣,转瞬手中便多了一抹银光。手型一转,端然又是冲着红衣跑开的方向。

席临川心头骤紧,唯恐挥剑去挡有所偏差,眉心一蹙疾行而上,偏身避开身边刺过的数剑。

那人注意力皆在红衣身上,看准了刚一运力,忽见眼前人影一挡,欲收手已来不及。眼前一声闷哼,不及定睛去看所伤何人,腹间剧痛,长剑已穿腹而过!

红衣隐隐觉出不对,足下未敢放慢地回头望去,便见席临川背对着自己,一人挂在他剑上,随着他一并挪动,反是挡开了好几剑。

她松一口气咬一咬牙,继续向山后跑去。

席临川额上冷汗涔涔,左手紧捂左肋,清晰地觉出血渗了一片,淌在手上很快便成半干,黏糊糊的。

猛抽回剑,他转身再度迎上间一扫红衣尚未转过山路的背影,即又回转过去背对着她,将腰间血迹挡得彻底。

红衣跑至转弯处下意识地一偏头,眼见席临川过招间身子不正常地左|倾,脑中白光一闪:他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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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仪仗离珺山尚有二十里时,策马急至的禁军打破了红黑卤簿间萦绕的原有的肃穆。

车驾皆尽停下,为的那禁军下马间足下甚至有些不稳,一个趔趄之后才半跪禀道:“陛下,骠骑将军遇、遇袭……”

周遭一片惊然低呼。连皇帝也狠一震,猛揭开车帘:“什么!”

“就在……骠骑将军珺山府邸的附近。”那禁军声音微颤,“是功夫了得的杀手,有十几个人,骠骑将军只一个人应付着。府中妾室赶去找的禁军。待得禁军赶到时,将军已经……”

皇帝的面色霎然一白,强定一定神,才压制着心惊问出:“怎么样了!”

“将军重伤……尚在昏迷。”那禁军说着,牙关紧咬,“臣出来时行宫的太医刚到。不知具体如何,但见将军浑身是血。”

皇帝长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周身冷。手在窗沿一撑,他下车切齿道:“去禀大将军。备马来。”

快马立刻牵到,皇帝翻身上马,面色沉郁地又道:“传宫中所有御医连夜赶赴珺山,快。另去禀陈夫人一声。”

几骑快马疾驰而出,禁军将天子护得小心,片刻后又一声马嘶,郑启急赶而至。

一行人一刻不停地赶至珺山,约莫半个时辰后冲入山脚下席临川的府中。府中忙忙碌碌,有许多自行宫中差出来的人帮着照应,见皇帝与大将军前来惊慌见礼,皇帝驻足喝问:“骠骑将军呢!”

“在房里,正由太医诊治。”那宫娥连忙回道,话音未落,眼前的一行人便已直奔下一进院去了,明显每一个都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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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在席临川住处的外间,头脑懵到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

眼前宫人和府中同来的仆婢来来往往的,明明一刻都不曾安静过,她却仿佛置身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对一切都没有反应。

半个时辰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梦。

满眼的鲜血淋漓、满心的混乱,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着,避也避不开。

她努力跑得很快了……

禁军赶去的速度,比她赶去叫人时还要更快些。

中间有那么一段记忆十分恍惚,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她却已记不清那个片段了——好像是惊闻此事的禁军上马急赶而去,一时没有人理她,她便在已暗的天色中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走了多久已不记得,只记得绕回山的那一面时,天色又黑了一些。昏暗的夜色笼罩下来,她筋疲力竭地抬头看过去……

见到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方才他们吃着葡萄闲聊的那块地方,被血色染得斑驳可怖。她怔然望着,不知那是多少人的血,不知道有多少是从席临川身上流下来的。遍地都是,有殷成一片一片的大片血迹,也有挥洒溅出的零星血点。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气,就连近在咫尺、甘甜似蜜的那许多葡萄的香气,都半分掩盖不住这令人心惊的味道。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多到……似乎只消得这么看一会儿,就连自己身上的血液也被抽空了一样,她蓦地全身脱力,虚弱地跌坐在地,想不再多看,眼睛却愣得闭不上。

“将军……将军!”

耳闻一叠声的惊呼,她才忽而又回过两分神思,怔然循声望过去,看到了被禁军团团围住的席临川。

彼时他还没昏过去,半跪在地,长剑刺进地里。握着剑柄的右手上淋漓的鲜血还在淌着,拼力地想要站起来,牙关紧咬地看向她,沾满血迹和灰尘的直裾上几乎已难看到什么本来的颜色。

他有话跟她说……

红衣乱成乱麻的思绪中忽地有了这么一瞬的清明,她怔然站起身,一步、一步,全然不受控制地向他走过去。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无论是从前出手伤她的时候、与何庆过招的时候,还是如今小心护她的时候……都总是风姿俊朗,从来没有狼狈过。

“红衣……”他望着她唤了一声,她着懵蹲下|身去,慌乱地想要伸手扶他。

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急促地缓着气,似乎连呼吸都会搐疼伤口,苍白的薄唇颤抖不止:“你回长阳去……”

她一怔。

“你回长阳去……”他又说了一遍,抬眸望一望她,又道,“那只紫檀盒子……呈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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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走来的几人撞进视线,红衣茫然抬眼,目光触及皇帝阴沉的面色时倏尔清醒。

那只紫檀盒子……!

她不知那里面盛着什么,但席临川提了两次,在重伤中都不曾忘记过。

里面一定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红衣竭力理清思绪,在一行人进入他房中前终于回过神来,撑身起座一拜:“陛下圣安……”

皇帝被这突然传来的低哑女声一震,不由得回过头去,睇一睇她:“红衣?”

“妾、妾身……”她颤抖不止,烦乱地狠一咬嘴唇,才被疼痛激出短暂的冷静,“妾身要回长阳一趟。”

“回长阳?”皇帝皱眉看着她。

“是……”红衣叩,“将军昏迷前,特意提到让妾身……回长阳府中,取一只盒子呈给陛下。”

皇帝神色一凛,睇一眼身侧禁军,道:“送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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